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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男主人豪放一笑,似乎更满意这个回答。他并不密集地跟她交流,聊完这两句开始挽袖子,开酒。

丁珂逐步往围栏处走,想起女主人提到前方有咖啡馆,提出要去买杯咖啡。

男主人突然放下酒瓶,朝她走去:“你要喝咖啡?我家有咖啡机。”

丁珂看着他越走越近,而她已经退无可退,惶急四顾,鬼都没有,咽下一口空气,严肃提醒:“我同学章苗苗知道我来面试,她家也住这里,她爸在土地局工作,旁边是警察局。”

男主人面不改色,反而笑道:“知道为什么我会允许你来面试吗?”

丁珂攥住栏杆,掌心被轧成青白。

男主人从裤子口袋拎出一条挂绳,把挂绳末端系着的执业证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是律师,所以身为政法学生的你能来面试。”

丁珂心中一动。

男主人把这件展示单品挂在她小耳朵上,“本来我可以再等等,等你多上几节课,”他抿嘴摇头,“但你太淘气了,直往我心里钻。所以跟你挑明,你跟了我,我每个月给你两万……”

“吱——”

突然身后传来滚轮门滑轮错位还要硬拉的刺耳声。

男主人皱眉扭头,瞬间两眼一黑,向右撞倒、滑出半米,当他感觉左半边脑袋胀疼时,血早淌了一地。

李暮近衣服都没穿好,衬衫只系了三颗扣,风吹得两襟摇摆,胸中线和锁骨因为他大幅呼吸时隐时现。

他手里那把古董似的英伦双管猎枪沾了男主人的血,暴露它正是把男主人搒倒在地的凶器。

男主人终于反应过来,“啊——啊——救命——有人吗——”

他一边大喊一边捂着不断流血的脑袋,像被斩成两半的蚯蚓一样在地上扭动。

李暮近蹲下来,枪托对着左脸用力楔下去,在他一声长嚎后,照着胸部一脚,“两万留着给你自己买点纸烧。”

声音毫无温度。

男主人抱头号丧之后,他好像终于办完事,双眼两道凶光刺向扒住栏杆的丁珂,手伸过去,攥住胳膊往外拽。

丁珂没他力气大,一路被他扯到车前。

他一手攥她,一手开车门,把她甩到后座。她立刻扳内把手,但不及他动作快,门扣瞬间被锁死。

她死磕住牙,“放我下去!”怒气挤压她的声线,她变得凶。

李暮近不理她,车开得极快,没几分钟到达半山腰一幢独栋,下车用同样野性、粗蛮的动作拽她下车。

但这一回,她死活不跟他走,扒着门外把手的手撑得像紫薯。

他停下了。

她以为他放弃了,还没来得及放松,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抱起,不顾她在怀里拼死挣扎、在他脖子肩膀一通咬、咬出牙印的地方又青又紫、无一处没有破皮,也硬把她带上楼。

独栋电梯抵达,李暮近抱她走向两扇缅甸玉大门,抬腿一脚,把门踹开。

对上七八双眼睛,丁珂怔住,忘记挣扎。

李暮近在一些或惊恐疑惑,或愤怒委屈的眼神中把丁珂放下,穿过酒廊,用遥控器打开窗帘,再打开大灯,夜店氛围顿时无踪。

不知道哪个狗腿张罗办的乔迁宴,庆祝他成功脱离他爹管制,来到詹城这个狂热的城市。

他向来不拒绝这种趴,因为享受看到人性在酒精和情欲的侵蚀下露出本来面目,越不堪他越喜欢。

前提是不要让他发现丁珂被人逼到露台围栏。

只是给天文望远镜调个焦的功夫,就被他看到这一幕,当下一脚踹熄了打碟机,动感舞曲戛然而止。然后大步走向玩具室,在三面墙架的猎枪藏品里拿了一把双管,枪托是凹版印花,沾上血会迅速蔓延,填充图案。接着毫无意外地把丁珂带了回来。

此刻站在窗前,窗帘全开,他正对着光,背对着人,日光在他周身打造一件羽衣,也遮不住他一腔怒火,它们从他压迫感十足的背影迸出,烧进他们的心里。

束睿坐在沙发看着丁珂那张和过去的丁珂一模一样的脸,握着酒杯迟迟没动作。倏然百感交集。

不管她是不是,长这样一张脸、叫这样一个名,她都得步前者后尘,沦为李暮近的小宠物。

李暮近不说话,在场谁也不敢吭声。

丁珂谁也不认识,对她来说这里没比前不久的男主人那里好多少,左不过一个贼窝辗转到另一个贼窝,这个贼头明显还有暴力倾向。

她一转身,领口一枚早就被拽掉、只是卡在扣眼的扣子甩了出去,一蹦一跳落到人堆。

她先捂住领口,再到人堆脚下找她的扣子。

这些人不清楚她的属性,还算客气,没有为难,一个两个都让开了。

李暮近转过身,看到,却觉得他们不礼貌,拎起球杆走过去,离老远就用尖端戳他们胸部,往后逼。

他对球杆的掌握度让他动作轻盈,挥洒自如,如同那些猎枪,都是他得心应手的玩具,被他驾轻就熟地操控。

没两下,这群人都退得远远的。

丁珂根本没看他,找到扣子就走。

他不让走,球杆横在她面前,拦住她的路。

丁珂推球杆时,扣子又掉了,她眼追着,看着它蹦到李暮近脚下。她过去捡,他用脚尖踩住。

她要急了,仰头瞪他。

旁观的看不懂李暮近,不敢喘气。

束睿太清楚李暮近这个变态有多疯癫了,行尸走肉两年,终于又找到乐子了。

他弯唇一笑,喝了一口酒,闭眼细品起这一口酒的酿造工艺。

李暮近终于挪开脚尖。

丁珂捡起扣子,蹲太久给她带来眩晕症,还没完全站起,人就前倾,扑到李暮近怀里。

李暮近没接她,她摔得有点狼狈。

但她散落的头发悉数扫过他手臂,像蒲公英的种子与他皮肤亲密,让他想起两年前的日与夜。

他这只手,挽过她的发,也揽过她的腰,掐得她嫩白肌肤红痕遍布,也抹掉过她眼底难过的水光。

他真怀念。

甲乙丙丁看李暮近没管她,以为自己懂了,有人甚至笑出声,还有人嘲弄道:“怎么一股白莲味,欲擒故纵?看着抗拒,动作都是勾引。”

还没说完,李暮近的眼神扫过去。

他们一怔,全体罚站。

李暮近没有抬头,还维持着面向丁珂的姿势,他只是抬起眼。

束睿一看,皱眉,知道他这个神情就是要发火,立即起身把这些人向外驱赶。

丁珂毫不犹豫要随他们一起离开,刚走两步,又被李暮近拽回来,压到沙发脊部,两人呼吸顿时囿于一指之间。

没有人了,丁珂骂道:“放开我!”

李暮近眼睛缓慢地张合,唇角缓慢地上翘,指尖轻触她的睫毛,“大点声,听不见。”

“你有病!李暮近!快点放开我!”丁珂沉静的脸也开始出现着急时才有的霞光。

李暮近微微皱眉,丁珂不叫他名字,她有她喜欢的昵称,人渣,狗杂碎,恶魔……

他没有松开她,又逼近一些,唇瓣虚虚实实擦着她的唇珠,手掌也虚虚实实摸着她的脸颊,“你是谁?”

丁珂手不能动,只能咬住他的唇,咬出血,以为他能下意识松开她,谁知他不怕疼,不怕血,“别管!”

“不好好说话是不会达到目的的,珂珂。”李暮近抚摸她脸颊的手缓缓下滑,猝然捏住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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