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原来如此,”金猊露出恍然的神色,赞叹道:“掌门待夫人可真是一片情深。”
章青笑了声,没有再说掌门和夫人的事,尽职尽责地当起导游,带他们四处逛看。
慕从云与沈弃跟在后面,目光在忙碌的弟子中逡巡。
蜀州气候炎热,毒门虽在深山峡谷之中相对凉爽,但盛夏的日头仍然难捱。因此毒门弟子们穿着都十分清凉,大多都敞着短褂,袒胸露怀在干活。
慕从云目光扫去,发现这些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刺青,多为蜈蚣、蛇、蝎子等五毒之物,少数也有纹蝴蝶鸟雀等样式。但没有哪一个同他早上看见的侍女一般,琵琶骨中央停着一只蝴蝶的。
而且还有一点也很奇怪,他们一路行去,看到的全都是男弟子。
金猊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好奇道:“怎么一路走来只见师兄师弟,没见师姐师妹?”
章青道:“门中女弟子本就不多,夫人来了之后,便都调去夫人身边伺候了。”
“但我瞧着夫人身边的侍女们好像都是普通人,不像是修行之人。”慕从云插了一句。
若是修为高深者,修为境界自然都可以有意隐藏。
但毒门只有掌门百里鸩是无上天境,如今修行不易,忘尘缘境的弟子数量也不会太多,主要还是以脱凡壳境的弟子为主。
而脱凡壳境的修行者,只要留意观察,就会发现其与普通人的气机是有所区别的。
“这个……”章青露出些许为难之色,见三双眼睛都看着自己,只能道:“若是我说了,你们可不许传出去。”
金猊立即点头保证:“章师兄尽管放心!”
章青这才道:“调去夫人身边伺候的几个师姐师妹,听说是犯了掌门的忌讳,都被扔进万毒坑了。”
说起万毒坑,他自己也打了个冷颤,又看了看左右才小声道:“掌门也就是遇到夫人之后脾气才有所收敛,从前每月都有那么一两个弟子惹了掌门不快被扔去万毒坑喂毒虫的。”
金猊搓了搓胳膊,露出后怕的神色:“那我们可都是沾了夫人的光。”
章青笑道:“谁说不是,我们都很是感激夫人。除了那几个犯忌讳的师姐师妹,这一年多来门里再没有弟子被扔去万毒坑。”
金猊附和地点头,又扯些别的话题同他闲聊。
在章青的带领下逛了小半晌,直到午饭时候,一行人才回了红蔷院。
侍女们已经候在院中,见他们回来后便去叫厨房传菜。
慕从云扫过,发现今日的侍女都是生面孔。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个侍女后背停留片刻,发现对方琵琶骨中央确实有一只蝴蝶,但蝴蝶并不是活物,只是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刺青罢了。
师兄弟三人默契地对了个眼神,等侍女都退了下去后,金猊才到门口张望一圈,关上了门。
“那个柳夫人听着不太对劲。”金猊道。
慕从云颔首赞同:“那些女弟子的死有蹊跷,而且百里鸩的转变也有些古怪。”
一个将蛊毒之术作为毕生追求的无上天境强者,忽然沉迷情爱,迎娶凡人女子就已经是疑点重重。
还有毒门那些女弟子,既是被抽调去柳夫人身边伺候,就算是真犯了百里掌门的忌讳,她如果真如章青说的心善,以百里掌门对她的爱重,一句话便能救下那些弟子的性命。
但事实上那些女弟子在被调去柳夫人身边伺候后,便相继死了。
再就是那些似乎习了魅惑之术的侍女,她们在红蔷院的所作所为,看起来也很像是出自柳夫人的授意。
若是柳夫人对红蔷院的事完全不知情,昨日还有今早的几个侍女就不会被换掉才对。
金猊有些忧心忡忡:“小师妹迟迟没有消息,不会也遭了毒手吧?”
慕从云也不敢肯定。
肖观音天资极佳,悟性又高。她被百里鸩当做“人蛊”驱使了十三年,但只在玄陵医治了半年,又待了两年半,如今已与常人无异。
若不是师尊一直压着她,叫她扎实根底,肖观音如今境界应该已经更进一步,不只是忘尘缘境中期了。
而他比肖观音长了四岁,也不过是忘尘缘境大成罢了。
思索许久,慕从云还是觉得肖观音应当不会轻易遭了毒手。
她拜入玄陵后不仅习了无双剑术,还因每年回毒门小住,蛊毒之术也尽得真传。
百里鸩忌惮她,却又再练不出另一个“人蛊”,所以教她又防着她。
而肖观音对百里鸩亦如此。
她称百里鸩为义父,但她努力修行的目的之一,便是有朝一日亲手杀了百里鸩。
“江棂那边尚需七日,我们受制于人,只能静观其变。”
慕从云反复权衡过后,缓声道:“你白日里多探听消息,今晚我会找机会先去探一探深浅,看能不能找到小师妹的踪迹。”
金猊点头应下:“午饭之后,我再去打探打探。”
午饭之后,金猊便外出去打探消息。
慕从云不善交际,索性便没有出去,就是在院中指点沈弃练剑。
沈弃握着剑,背对着慕从云的脸色阴沉沉。一个经年用剑之人,许多用剑的习惯都难以掩藏。他不欲叫慕从云瞧出破绽,便只能装得蠢笨一些。
横劈,竖刺,凌空一斩。
沈弃按照慕从云的指点,歪歪扭扭地将剑送出去,没有半分力道。
每做完一套,还要欣喜地去看慕从云:“师兄,我练对了么?”
“……”
就没有一个招式是对的,这叫他如何回答?
慕从云不忍心打击他,只能避而不答,起身行至他身后,手把手地教他使剑。
“用手臂发力方才有力道,手腕灵活变幻角度,就能变招。明白了吗?”
他恨不得将自己所学掰开了揉烂了塞到沈弃的脑子里。
沈弃笑着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又歪七扭八地使了一套剑招。
慕从云:“……”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开窍?
那边沈弃还在认认真真地练剑,看得出他很努力地在模仿慕从云的动作,但大约是在剑术上实在没有天赋,即便他很努力地模仿还原了,仍然神形皆不似。
反而是横劈时他一下没握稳剑,剑脱手而出,反砸向了自己。
沈弃本能抬手去挡——
桃木剑虽然没有开刃,但他挥剑那一下用足了力气,砸在左臂上也留下了一片红印。
他疼得直吸气,对上慕从云的目光时却低落地垂下了头:“师兄,我是不是很笨?这么久连一套剑招都没有学会。”
慕从云捋起他的袖子,看着手臂上的红印叹气:“疼不疼?”
沈弃抬眸看他,眼底的忐忑散了些,迟疑地点点头,说:“疼。”
慕从云捡起剑,给他揉了揉手臂,到底选择了妥协:“不学剑了,学不会换一样就是。玄陵也不是只有剑修。”
师兄真好
“师兄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沈弃垂着眼睛没有看他,很是垂头丧气地问。
慕从云时常不明白他哪里来这么多没有缘由的担忧,只能将之归结于他从前四处流浪太没有安全感。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在习剑上没有天赋,不代表做不好别的。况且这世上人有百样,并不是每个都是聪明人。”
这个道理他曾经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