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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错了?好像已经变得不重要。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
陆之默穿上了不太合尺寸的普通义肢,康復的速度比常人快了将近一倍,不到一个月,就能行动自如的完成所有复健项目。
病友们时常打趣,这女人活得不像是残疾人,康復中心更像是她的健身房。
只是白清让前来看望的频率,从以前的每天变成了隔三差五,最后一周都难以见上一面。
遭受重创萎靡不振绝对不是陆之默的风格,她是人间清醒,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该做什么,虚度时光一定是错的。
虽然她从来没有向白清让承诺未来,但她一直在咬牙前行,让自己活得体面点,才有重拾爱情的机会。
就算白清让的日渐冷落,她也不愿舍弃这段爱情,她需要回到正轨,需要把丢失的骄傲寻回。
醉心锻炼的陆之默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能的以为年关将至工作繁忙,女友难以抽身能够理解。
直到渲城隆冬即将迎来跨年。
似乎整个世界都沉溺在对新年的期许里,唯有坐在花园里发呆的陆之默显得格格不入,死气沉沉的苍白。
将下巴没入厚实的羊绒围巾,双手揣在麵包羽绒服的衣兜里,相比深冬刮骨的风,她的心本就比石头凉,所以也感受不到湿寒的冰冷。
她盯着来来去去的行人,有外出活动筋骨的病友,也有忙碌于日常生活的陪护,他们打着招呼唠着嗑,充斥着存活于世的希望,只有她是孤零零的无法融入。
摸出手机,通话记录里全是白清让的名字,只是如今连拨通的勇气都蒸发在了冬季。
这个凛冽的冬天似乎已经过不去了。
不知道是义肢不合适的缘故,还是天冷惹了旧伤隐隐作痛,她不得不揉着腿消解不适感,就这么盯着手机屏幕发了许久的呆。
缓缓站起身,还是选择将手机揣进兜里,迅速做出出院的决定。
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陆之默走完出院流程离开了康復中心。
她提着小小一包行李矗立在街头,头一次觉得城市偌大竟无安身之处。
等待出租车的间隙,她思考着何去何从,思考着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难看的义肢偶尔会引来路人侧目,但她并没有为此焦虑。
尊严不允许这个优秀的雇佣兵,去享受弱势群体的优待,她依旧坚信自己是孤勇的强者。
一番踌躇,陆之默还是妥协的选择回临玺台别墅区,毕竟毫无报备的离开康復中心,一定会惹白清让生气,先回去老老实实的自罚更稳妥。
只是一路上都未曾接到过白清让的电话,她眼神空洞的欣赏着城市路景,后知后觉以前并没有分心去看外面世界,原来满是烟火气的城市,每一处都有着迷人眼的风光。
她开始适应在快节奏的城市里慢下来,腿脚不便的慢将教会她,活着爱着也要慢慢的。
“小姐,到了。”
司机的提醒将她游离的思绪拉回,再当抬眼,熟悉的花园大门赫然立于眼前。
可刚走下车,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豪车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警惕意识强烈的陆之默跛着脚躲在了一颗树后。
豪车驾驶座的门被推开,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梳着服帖的油头,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谈吐扮相皆是得体。
他走到副驾驶绅士的拉开车门,细心的挡住车顶,防止对方撞到头。
很快,一抹熟悉的倩影落入眼底,第六感从来不会叫人失望,也总是叫人心慌。
白清让扬起温煦的微笑,朝着男人点头示谢,不知道聊着什么话题,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那许久不见独属于她的松弛感又回来了。
二人寒暄一阵,结束了这场会面,没有一步三回头的不舍,一切都显得自然又礼貌。
男人一直站在车前,定定的望着钟意的女士进了家门,才悻悻的揉着鼻子,意犹未尽的回到了车里。
眼神是骗不了人,陆之默看得出,那个身材高壮挺拔的男人很喜欢白清让。
就算精心布局结果输得一败涂地,陆之默也未曾感到失落,但这一次却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挫败。
有什么东西正汲取着她的自信和勇气,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假肢。
她想起在停车库时的相遇,想起烟火气浓郁的大排檔,想起开车送白清让回家,想起每一句对话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就连相拥接吻都是自然而然的。
男人此时的风光,是她的彼时。
这遥相呼应的结局,使得陆之默扶着树干怅然失措的大笑起来。
她不怪白清让,甚至感恩在这个节骨眼,有一个像模像样的人来接替她,去好好的爱白清让。
冥冥之中都是上天的刻意安排,要怪的只能是自己,没有全心全意没有展露心扉,她不是一个好爱人。
现在的她又多了一个废人的标签,在对未来的迷茫里,终于咂摸出一丝豁然。
白清让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她这样的人还能图到什么呢,连基本的走路都是问题,更别提未来和余生。
清让那么好,好到自己已经配不上,好到她已经是绊脚石的存在,好到爱她都是错误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