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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这个欢乐场里只剩她自己。
纪南岑倏而后知后觉,这些年总觉把自己照顾好了,便老想着替她人撑伞。
原来在乐天无忧的时刻,有个人如她名字那般,默默的替自己撑着伞,替整个安保集团撑着伞。
如今坐在她的位置上,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纪南岑懊然的扶额惆怅。
像是养成的新习惯,每当无能为力的时候,便会在心底发问:‘陆之默啊陆之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求求你告诉我’
“屿汐,跟我来。”
结束卸任会议,苏屿汐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她握着手中的签字笔,对着厚厚一摞的交接文件发呆。
自从和纪南岑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这位注重事业的大小姐,便再也没能收住恋爱的心。
原本还怕工作、爱情两头都顾不上,结果歪打正着成了无业游民,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甚至做好了辅佐纪南岑,好好经营安保公司的打算。
“屿汐!叫你怎么没反应,想什么呢?”站在门口的苏啸招呼了几声,也没能唤回走神的女儿,便耐着心又喊了几遍,“你赶紧跟我过来。”
“爸,不是已经办完交接工作了么,还我什么事?”苏屿汐步伐温温吞吞,捧着手机正要联系纪南岑来接自己。
“你以为卸任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多的是没处理完的工作,你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的,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苏啸的解释含糊不清,脸上也看不出让人起疑的神色。
只是女人单纯又灵验的第六感在作祟,苏屿汐狐疑的打量父亲,最终还是跟着他朝会客室走去。
苏啸推门而入,跟在后面的苏屿汐只是半探着脑袋,便看清了父亲口中所谓的‘客人’,她眉心不自觉的拧在了一起。
季崇明欣赏着窗外的城市风景,循到动静后拄着拐杖看向二人,道貌岸然的嘴脸不曾改变过,甚至乐呵呵的朝着苏屿汐打招呼,仿佛当初的纠葛没有存在过。
“屿汐呀,真是好久不见!气色越来越好了,看来结婚确实养人。”季崇明的夸讚是堆砌在嘲讽之上的,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来者不善。
没想到闹成了那样,还能把季家的人当成座上客,苏屿汐对父亲的软弱已经失望透顶。
她的眼神里满含着兴师问罪,直勾勾的瞪向苏啸,“苏先生,不解释一下么?”
“你怎么说话的,季叔叔来了也不礼貌问声好!”苏啸的那该死的面子又开始作祟,没来由的朝着女儿发脾气,全然把昨晚纪南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现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董事,除了重大事项决策投票以外,我没有任何实权,你想招待什么客人不必向我汇报,你跟你的客人有什么项目合作,也跟我没有直接关系。”苏屿汐睥睨苏啸,嘴里的话同时也是说给季崇明听的。
“屿汐呀,这件事呢,你不能怪你爸,要怪你得怪你自己”季崇明坐到了沙发里,端起茶杯嘘上一口,喧宾夺主直接怪到了苏屿汐的头上。
“季崇明,别在我的地界阴阳怪气,你和你女儿的那点小心思,在背地里耍一耍手段就行了,何必非要摆到台面上,供大家笑话呢?”苏屿汐彻底撕破了脸皮,一顿指责后,她便准备转身走人。
一股强大的力量牢牢的钳住了她的手腕,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啸将用力的扯进了会客室,“你以为我愿意当个熟视无睹的笑脸人吗?!我都是为了你!”
苏屿汐不明白父亲怕的是什么,她转眸看向悠哉含笑的季崇明,冷漠的反问着:“不就是有我和纪南岑协议结婚的把柄嘛,你攥着这个消息难不成还想通吃?
就算你有视频,有法律生效的文件,借此舆论造势,只要我和她出面澄清,甚至可以开记者会,随随便便雇些水军,这事儿折腾不了几天就石沉大海了,你还想怎样?”
“屿汐呀屿汐,你还是太年轻了点,你都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你觉得我会想不到吗?
又或者说,你从来没有感受过网络舆情带来的影响?
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大伤你们苏家祖祖辈辈积攒的元气呢。”
苏屿汐怎会不知道舆情带来的损失有多可怕,那是一种不需要什么成本,就能摧垮家庭的手段,“当爹的为老不尊,当女儿的不知羞耻,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窝一肚子的坏水。”
苏啸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努力抗拒着眼前的修罗场,那副无能的样子收进苏屿汐的眼底,在这一刻变得甚是好笑。
他那微张着嘴想要替女儿说话,结果夹在二者中间,当和事佬也成了不伦不类的样子。
季崇明拿出手机,走到苏屿汐面前播放视频。
视频一开始就是在咖啡厅,再到纪南岑和苏屿汐十指紧扣约会散步,再到季家晚宴大吵大闹,场景转换了很多次,角度一看就是调取的监控拚拚凑凑。
只是被恶意剪辑过,故事里的受害者成了季颜,作恶的人成了纪南岑和苏家上下。
“造谣、诽谤我可以告你的。”面对这下三滥的阴损之招,苏屿汐只能咬牙切齿的警告。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还在坚持委曲求全么?”季崇明提起拐杖指着逃避事态的苏啸,他的笑容里全是轻蔑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