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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止宠溺一笑,“你坐我身前,我罩着你。”
“哈哈……”
朝云笑得纯粹,也没拂寒止的心意,只是坐下时,稍稍有些羞涩。
姐姐生得……实在太漂亮。
她不是稚子了,当即就觉察出自己在害羞。
这种没由来的羞劲儿很快就散了,被寒止裹起来,她隻觉得暖融融的。
多少个寒夜,她都会被冻醒,可只要握住父亲粗糙宽厚的手,她就不会觉得冷。
但那双曾将她高高举起,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手已然冷透了,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也再无归处了。
低低的抽泣让寒止心疼,她挠了挠朝云,惹得身前人哭着笑。
朝云也不敢反抗,只是软声说:“姐姐……不要。”
“别哭了。”寒止轻轻哄她,“仔细眼睛疼。”
“我……我没有亲人了。”朝云耷拉着脑袋,“我从此,就是没人可以依靠的孤儿了。”
“我也是。”
“啊!”朝云一惊。
屋外来了人。
乍漏的脚步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太熟悉了。
寒止当即听出来人就是时璎。
她默然片刻才说:“我娘生我时遭了难,人就扛不住了,我爹一直想要个强壮健康的孩子,但我自幼就体弱多病,他越来越厌恶我。”
“直到——”
寒止咬了咬牙。
“他亲口提出不再认我这个女儿,我就再也没有爹娘了。每当有人问我的家世,我都难以启齿,我该如何告诉他们,我是个克死娘,又被爹抛弃的扫把星呢?”
朝云自责道:“姐姐,是我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不是的,是我一直都未曾忘记,是我一直都耿耿于怀。”
寒止浅淡一笑,无可奈何。
“可是……”朝云转过头,“姐姐为什么愿意告诉我呢?”
“许是同病相怜吧,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其实挺羡慕你的,至少,你爹爹很爱你。”
寒止眸光艳羡。
“所以,即使从今往后无人依靠,你也不能寻短见,独自一人也要好好生活,学会依靠自己。”
朝云鼻酸,转过脸抿唇忍住了泪,她哽咽道:“我答应了爹爹,就一定会做到。”
“姐姐。”
朝云握住寒止的手,“你也不能寻短见哦。”
掌心里的手太凉了,比她方才掰下来的冰溜子还冻手。
寒止一怔。
“好,我答应你。”
这话不像是承诺,更像是安抚。
她反握住朝云的手,“你要好好活。”
不是“我们”,只是“你”。
寒止在她身上瞧见了幼年时的自己。
她所有的惊惶和恐惧,寒止都感同身受。
“我会成为姐姐这样的人吗?”
朝云冷不丁问道。
“我这样的人?”
“是啊。”朝云眸光忽亮,“漂亮、温柔、善良……”
她掰着手指,细细数,“……还很有钱。”
“哈哈。”寒止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
“唔——”
“你也会很漂亮,很温柔,很善良的……”寒止模仿她。
只是她没法用左手,没法掰着手指细数。
朝云也笑。
两人在漏风的棚屋里笑作一团。
少顷,寒止又说:“不必成为我,你会比我好上千百倍的。”
千万别成为我这样的人。
“我此行,不知前路如何,不便带你,淮州沧灵山有一人博古通今,透识天地,你若愿学得一技傍身,我便手书一封给你,你带着它就能上沧灵山。”
“我愿意!”朝云很是感激,“只是孟武……”
“他死了,不用再害怕了。”
朝云惊得语无伦次,“姐姐杀了他?”
“不是我,恶有恶报罢了。”
寒止不承认,是担心朝云害怕她,根本不是因为隔墙有耳。
烛光昏暗,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寒止就写好了。
时璎匿息的功夫了得,寒止一时不知她还在不在。
雪越下越急,丝毫没有和缓的趋势。
将手书交给朝云,寒止又说:“走山路出了柳云镇,往西三里地,会有个姐姐等你,你将这第一封交给她,她会护送你去沧灵山,入山门时,你将这第二封交给守门的弟子,她们会带你去见老掌门,届时,你再将这第三封和这枚银针一并交给她老人家。”
寒止顿了顿,“我还会另外找两人暗中保护你,待你一切安顿下来,再离开,若真出现什么意外,我会知道的,不过你放心,她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想,不会出什么岔子。”
朝云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一时没有接手书与信物,“姐姐动了这么多人脉,替我周全,若他日,姐姐需要他们,又该如何?”
她不明白,寒止为什么会对一个仅仅只有两面之缘的人如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