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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止手中的炉子冷了。
“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居然有磨镜之好,这事要是传出去,时璎的名声就毁了。她如今年岁还不算大,再过年,她要是还不结亲,她那个老顽固师伯,还有门中那么多长老,难道不会催促?她能顶得住吗?”
莲瓷仿佛已经想到了寒止被抛弃的模样,她恨得咬牙。
“届时,少主无家可归,无名无分,就是被她消遣过的玩物啊!若是她将少主赶走,没了折松派的庇佑,少主身手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亡命天涯,迟早死在魔教手上。”
在一切有关寒止的事情上,莲瓷只有一个原则——
寒止好,就是最好。
除此之外,恩怨对错,正邪善恶,生杀大义,天命因果,通通都不重要。
她在这个雪夜,将自己的私心,彻彻底底地掏给了寒止看。
“少主,换个人吧。”
少主,别吃苦了。
将彻底凉透的暖炉放在草垛上,寒止轻轻抓过莲瓷的手,“你的心意我明白。”
锁骨下的伤又开始痛了。
她缓缓开口,像是说给莲瓷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和时璎之间的感情太复杂了,我能察觉到她对我的在意,她喜欢我这副皮囊,我也体会得真切,但她不了解真实的我,我的过去、我的不堪,这些她都不曾见过,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我。”
“我对她,一开始只有戏弄,可每一次接触,我都会被她吸引。”
我的世界太冷了,我本能地向往温暖,我早就对她的体温,心生贪恋了,我想拉着她放纵,我喜欢被她亲吻,也喜欢被她狠狠占有的感觉,我喜欢听她唤我的名字,她比我高,那种被她完完全全包裹的温暖,让我安心,也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
这句话,寒止没有说出口。
“我没想到会与她产生感情,这在计划之外,我甚至不知自己是何时动心的,可……我不想这么快就抹杀掉我们之间的感情,哪怕充斥着算计和试探。”
寒止舍不得。
莲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我不是摇尾乞怜的狗,求来的爱,我不稀罕,我绝不会卑微祈求,甚至是给人做小的,莲瓷,我没有爱过人,所以,我不能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但是爱很珍贵的,我想试一试。”
话说到这个份上,莲瓷自知劝阻不了了。
“既然如此,少主便放心去做吧,不论结果如何,都请少主别忘记一件事。”
莲瓷回握住寒止的手,“我会永远与少主同在,不论生死。”
“我记住了。”
寒止可以把后背完完全全地交给莲瓷,但她不会这么做,她要莲瓷平安,不要她和自己出生入死。
莲瓷静默须臾,“少主打算何时告诉时璎,手疾一事?”
“再等等。”
寒止岔开了话题,问道:“叶棠不是打你屁股吗?你怎么对她态度还这么好?”
方才席间,莲瓷没少给叶棠夹菜,两人的来往很是融洽和谐。
莲瓷突然就结巴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捋顺自己的舌头。
“我那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寒止笑而不语。
“莲瓷!快来扶我一下!”
说着,人就拄着拐来了。
莲瓷瞟了她一眼,又看向寒止。
寒止偏过脸,装做什么都看不见。
“做什么?”
莲瓷走到叶棠身边,“伤了脚就别乱动,安分点吧,仔细伤筋动骨,到时候,可别赖着我啊。”
她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扶稳了叶棠。
“你可别想出尔反尔,我还真就赖上你了。”
两人拌嘴的声音渐远。
寒止捂着锁骨下的伤口,面上浮现出了浅淡的恹色。
莲瓷所言,她不是没想过,可感情这件事,很难权衡。
挡刀那日,刚包扎好伤口时,寒止隻觉得恐慌,她从来不曾为谁乱过分寸。
但就在时璎推门而入的那个瞬间,她光是瞧着那一道瘦长的身影,人就被安抚下来了。
仿佛为时璎做任何事情,她都不觉得吃了亏,她心甘情愿。
时璎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仔细着凉。”
塞进手里的暖炉滚烫。
寒止偏头,撞进了时璎柔和的眸光里。
“你来了。”
时璎微微一笑。
“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
把持
“你是说,时璎没有拿到小箜篌?”
寒无恤盘腿坐着,搭在他大腿上的画布微微展开,露出了半张人脸,她的眉眼与寒止有七分神似。
“据我的药人所言,尤珀等人全都死在了南都古墓里,时璎没有返回折松派,而是选择了北上,这只有两种可能。”
女人顿了顿,“要么,尤珀临死前告诉了她小箜篌在哪儿,要么,她北上就是要去找《百秘籍》。”
寒无恤久久没有抬头。
“你打算如何?”
女人沉默半晌,才道:“只能先派人跟着她们,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