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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止抓紧了她的手,是不想让她走的意思。
“没用的。”
暖炉、火盆、热水……通通压製不住她体内的寒气。
“那我……我抱你一会儿?”
时璎说完这话,掌心转瞬就烫了。
素帷里的人忽然没了声,只是光洁的小臂颤了颤。
“你不愿意,就算了。”时璎笑说:“我去把药给你端来。”
寒止不松手,半晌才嗫喏出声:“你进来吧。”
时璎的手也抖了抖。
她想起了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昏光,热血衝上头顶,她喉间轻滚,抓住素帷后,迟迟没有拉开。
“我还是先把药端来。”
时璎逃到了桌案边,她紧紧抠住碗沿,将药搁在了床头。
寒止侧过眼,透过素帷,打量着时璎的一举一动。
一张小脸烧得通红。
缠着白布的伤口不能被捂严实,上半身的衣裳隻松松垮垮地搭着,她僵在榻上,烛光红朦,恍然有了一种洞房花烛夜的错觉。
时璎深吸一口气,才磨磨蹭蹭地脱掉外衣,拉开帷幔,钻了进去。
两人对视片刻,默契地别开了眼睛。
时璎视线微晃,余光照见了一片刺目的红,她那点羞涩眨眼间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寒止看着忽然撑到身上来的人,不知所措地攥紧了棉褥。
“血止不住吗?”
时璎不敢碰寒止,只是死死盯着在白布上晕开的血迹。
“不疼的。”
“你骗我。”
时璎曲肘,两人凑得更近了,她眼里尽是疼惜,“你疼,瞒不住我的。”
寒止一直在打颤。
“好吧。”她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薄唇翕颤,“我疼。”
时璎脸色不变,眼眶却红了,她抓过搁在床头的药,“药快放凉了,先把药喝了。”
“我不要。”
寒止真的很怕苦。
她觑了眼那碗黑黢黢的汤药,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时璎将人抱起来锁在身前,“我喂你。”
寒止仰头试图避开,“我待会儿喝,好不好?”
她跑不掉,软声地求。
时璎看着她扑闪的睫毛和水亮亮的眸子,舀汤的手一顿。
心软了。
寒止忽然轻咳了两下,理智瞬间回笼,时璎箍紧了她,严肃道:“不好。”
寒止不说话了。
用小匙荡开药汤上的浮渣,时璎温声哄:“良药苦口,喝了好得快,喝了药,我去给你拿糖。”
寒止还是不说话,一杓接一杓地将药喝了下去。
苦涩在舌间弥散开,伤口也在疼,她不停地轻抖。
可怜极了。
喂完最后一杓药,时璎刚把汤碗搁下,就听寒止说:“时璎……我……”
她转过头,领口被遽然揪住。
寒止将她拽到了脸前。
时璎尝到的全是苦味。
好苦!
她也想逃,寒止报復似地勾住了她的脖颈。
不许跑!
时璎当真也就不躲了,她撑在寒止身前,予取予求。
汤药的苦辛散得彻底,寒止隻退开了毫厘,“苦不苦?”
这样的距离还是会碰到,只是若即若离,更抓得人心痒。
“你装委屈,骗我同情,寒止,你好坏啊。”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心下却踏实了不少。
药到病除,伤总是好得快些。
“我就这点小伎俩了。”寒止用指腹揩去她唇角的水光,“是你没有定力。”
时璎抓住她的手腕,“你说得对。”
寒止回应不及,她半张着眼,在自己的心爱下沉沦。
难以自拔了。
压抑的喘息交错不止,寒止深陷在时璎的强势中,她被点燃,被烧灼,化成灰,余温仍旧滚烫,她攥紧了时璎的衣裳,将棉料揉得不成样子。
没由来的孤独感笼罩了寒止,她就像是无所依靠的飘萍,在疾风骤雨间被拍打,被水浪带去不知名的远方。
一滴泪滑落下来,咸涩在温软间显得格外突兀。
时璎停下来,她在紧阖双眼的人耳边说:“我在。”
寒止抬眼望她,更多的眼泪流了下来,麻劲儿还在不停地撺掇,她短暂地发不出声,好一会而才说:“你就是坏胚。”
“你也是。”
时璎眼里旎色翻涌。
两人相视一笑,寒止没法哄骗自己了。
她当真是动心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美玉
两人一前一后坐着,寒止靠着时璎,抵上后背的热意温暖了她全身。
“寒止,你有小字吗?”
时璎以五指为梳,轻轻顺着寒止的长发。
小字通常承载着长辈的关爱与希冀。
寒止没有。
寒无恤只会骂她。
残废、孽障、畜牲……
寒止沉默须臾,仰头用鼻尖蹭了蹭时璎的脖颈。
“好像有,只是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