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页
不过话说的没错,当时的顾峤确实不懂被人催着成亲的痛苦。
“若陛下真得要我寻一个女子成婚,倒不如直接寻个漂亮的,譬如方才那个,留在府上也养眼不是?”
傅翎说得理直气壮,当时的顾峤却不知委婉为何物,直击要害:“可若是那位女子不愿意呢?”
那一身银饰,一看就是南疆打扮,南疆离京都万里,那姑娘真得会愿意远嫁吗?
“陛下若是同意,帝王赐婚,岂有不应之理?”傅翎轻哼一声,喊来了暗处的护卫,让他们去探查那位女子的身份。
但是还没等暗卫回来,他们就先见到了这位容颜绝色的女子——原来是南疆的小公主,名唤子桑瑶。
那一日商贾实在是太多,子桑小公主跑出来闲逛,就这么被两个人给误认成了商贾之女。
届时在给各国使臣设下的宴上,顾峤与傅翎挨着坐在一起,不过他目光一直都落在对面一身绯红官服的商琅身上,到子桑瑶出现的时候才偏头看了傅翎一眼。
傅小侯爷面上神情着实算得上欣喜,欣喜到顾峤都怀疑这个人下一刻就能跟殿前那位少女成婚了。
不过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顾峤知道的不多,因为那个时候也恰好赶上商琅升官,不少人都去庆贺,免不了要灌酒。
商琅身体不好自然饮不得酒,但高位官员的邀请终究是难以拒绝,无论是淡酒浓酒商琅都得面不改色地咽下去。顾峤看着着实心疼,在发现这件事之后就直接护在了他的身边,之后数年,滴酒没再让人沾过。
那天宴上顾峤光顾着在商琅身边打转了,没怎么关注过之后傅翎做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第二天见到傅小侯爷的时候,人双眼发红,像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好。
之后各国使臣要回去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傅翎直接追去了南疆,还同他说子桑瑶偷了他的东西,不过只有这么一句话,听得顾峤不知所云。
更不理解他父皇为何对于傅翎追着人跑去南疆这件事接受得这么快,问都没问一句,一度让顾峤怀疑先前他对于傅家这独子的那些好都是假的。
之后傅翎这一走就是六年,南疆路远,期间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顾峤原先还惦记着,等到宫变之后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渐渐地将这位童年好友给忘到了脑后去。
诚如傅小侯爷所言:顾峤脑子里装得全都是商琅。
眼下傅翎回京,实在是意外之喜。
而且南疆那边传信需要不少时间,这封信如今到了京都来,就说明傅翎本人不日也能归京。
顾峤的眉眼再度舒展开,瞥向商琅,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唇。
也不知道这六年里傅翎的性子有没有什么变化,若还是同先前一样,等知道他对商琅直接从孺慕变成了爱慕,估计又要开始痛心疾首。
想到傅小侯爷的那副模样,顾峤就忍不住笑。
商琅的目光原先是落在站到正中的礼部尚书身上,忽然又转过头来,恰巧与顾峤目光相对。
只不过在瞧见帝王嘴角的笑的时候,丞相大人的眸子似乎是沉了沉。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隔着这样的距离也足够顾峤察觉出来商琅一些细微的变化,发觉人似乎没那么高兴,甚至是情绪还落下来之后,就变得茫然。
这之后朝上就没了别的事情,顾峤挥手让让人退朝,破天荒地直言了一句:“丞相且先留步。”
这样的话顾峤已经许久都没有说过,一般都是在下朝的时候暗中派人去留人,这样直接当着朝臣面开口的只是寥寥几次,每一次都是大事。
私底下喊人御书房叙事,多多少少都会带着点私情。但是在殿上直接留人,就等同是将两个人彻底摆在了君臣的位置上。
只不过今日……
朝臣都在纳闷,苦思冥想最近究竟是有什么大事;商琅闻言神色也是一肃,朝着顾峤一拜,留到朝臣全都离开,方才开口:“陛下留臣……是为何事?”
别说其他人,就连商琅这个当事人都不明白顾峤此番的用意。
顾峤示意他跟过来,一边朝着御书房走一边问他:“丞相对于傅翎此次回京,是如何看的?”
这个问题再度出乎了商琅的意料。
傅小侯爷待在南疆那么多年,这一次猝不及防地回京,不带其他任何信息,谁都不知道这一位究竟是回来拥护新帝的还是回来砸场子的。
毕竟这六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傅翎走的时候,还是上一个盛世。
如今回来,先太子早死,宫变已过,最后登基的是顾峤这个年纪最小的七皇子,而曾经那个貌美到让人猜忌的探花郎也成了一朝丞相。
南疆的消息来得慢,去得便也慢,可能等到一件事从京都这里传到那边去的时候,京都的人们早就已经将那事情给封存在记忆当中了。
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如今的傅小侯爷对朝中局势究竟了解多少。
会不会对昔日好友顾峤做些什么,这也是个未知数。
两个人的默契摆在这里,顾峤同商琅说话向来都不会说满,丞相大人也总能自然而然地找到他想问的那个点,然后柔声细语地给他解答。但这一次知晓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商琅沉默半晌,最后也隻得出了三个字来:“臣不知。”
顾峤差点要被他这过于坦率的回答给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