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大逃杀2)
到了东南边,“那帮人的老巢,离街区内环太近,也不能去。”
萧航指指点点地叉掉好几个地方,最后停留在北方一角,商业区的边缘,“这里以前发生过三次火葬,那栋楼烧死了三十多个人,烧得摇摇欲坠,没什么人敢去。它的地下仓库有几辆车,目的地就是这里了。”
黎南有点听懂了,医生好不容易咽下干得卡嗓子的压缩饼干,大大咧咧地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昨晚我们不直接开去那里?”
萧航懒得理他这蠢问题,随手把匕首又插了回去,脚尖在地图上胡乱一抹,“吃好了是吧?那就走了。”
他直起身,把头灯打开,走到下水道入口,爬梯已经生锈得破烂不堪,扑面而来一股烂泥的臭腥味,熏得黎南眼睛都红了,其余两人也忍不住打着喷嚏。
这不行啊,他自己都没带防毒面具,萧航想了想,指了指鼻子:“别用鼻子呼吸,进去了就捏住,我也没办法。”
他自告奋勇地抓着爬梯往下走,还没走几步,又抬起头来吩咐:“里面可能会有人,但不会很多,看见活人告诉我,我收拾,免得你们犹犹豫豫把人放走了。”
他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地下去了,黎南多少有点担心,一直探头去看,头灯的白光随着萧航的举动在墙壁上一晃一晃的。
爬梯大约三四米高,萧航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冲着上头叫道:“黎南,下来!”
“知道了。”
n区也不常下雨,连带着下水道都算不上潮湿,中间的水道甚至可以算得上干涸,凝固的淤泥掺杂着各式各样的看不清形态的垃圾和杂物,散发出浓浓的臭味。
黎南差点就要把刚吃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好不容易等反胃过去了,他立即捏住自己的鼻子,不让任何一丝气体侵入。
怪不得萧航说这里的人不会很多,光是站在这里一会儿黎南都难受得要命,更何况是长期居住。
下水道错综复杂,几乎算是完全封闭,除了萧航的头灯,什么光线都没有透出来。
这地方太过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萧航时不时会看看两边的墙壁,像是想找到什么踪迹,黎南不做声,也跟着他一起找,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
越是往外走,遗留下来的人类衣物和残骸就越多,厮杀产生的血块布满了地面,黎南尽力不让自己再去看这些东西,眼睛只敢盯着萧航的后背。
他又踩到尸体了,黏在他的脚底,这里的腥臭味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臭,萧航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井盖,心里估算着距离,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细碎的人声传了过来。
众人立即停下来,头灯晃了一下,很快就被灭掉,萧航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人声离得不算远,脚步声也没有多嘈杂,顶多个人。
“嚯,臭得我想死,他们真的会在这里吗?”
“谁知道呢,随便找找,找不找得到都另说。”
“上次那个就没找到,明明都受伤了,但一下子那家伙就不见了。”
“管他,又不是我放走的,叛徒也被处决了。等会,阿郎去哪了?刚才不是跟着后面吗?”
黎南的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抓一个人过来仔细问问,萧航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乱动,”萧航指了指拐角,轻轻地说:“我去去就回。”
他一说完就慢慢地踱过去,身子紧紧贴到墙上,斜斜的光柱和人影越来越近,萧航的眼神越发冷冽,直至,足以让人窥见他的心境,他紧紧皱着眉头,在封闭空间里的另一股alpha信息素却如此内敛,闻初尔存心想和骨肉至亲吵一架,就算是挨打也好过这样令人反胃的沉默。
但时远懒得搭理他。
他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反反复复地去看沉默不语的时远,时远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不清表情。
“现在暂且解决好了,从f区调了一点队伍过去,那些作乱的都杀了,先瞒下来,但事情闹得有点大,善后工作可能要耗很久。”
“嗯。”时远没有给他眼神,“你处理就行。死人人数算好,别显得太多。”
对话到此应该要结束了,但闻初尔抿着唇,有点忍不住了。
“你应该要把他看好。”闻初尔想将烟盒拿出来,但指尖的颤抖让他拿捏不住,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然黎南也不会……”
“闻初尔,他不是我送出去的,护送的人也不是我挑的,你自作主张的时候有问过我吗?”
时远没回头,言语间都是谴责:“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把黎南身体调理好。”
闻初尔点点头,他看起来有点无措,不断地用指节敲着扶手,像是要征求谁意见一样地开口:“对、你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活着就是好事。以后都不会这样了,重建n区那边之前我都会和黎南待在这里……”
时远冷笑一声,“我看他不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闻始远!”
时远终于转过身,理所当然地看见了弟弟压抑着怒气的面孔。
他差点忘了闻初尔也很会掩饰自己,看起来的示弱不过是博取他的支持,他的弟弟向来专断霸道,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几句话放弃决定。
时远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把头扭了回去。
看来还要想想别的办法。
之后的腹痛持续了两三天,痛苦结束之后,黎南再没有感受到其他,另一个医生告诉他,那个可怜的胎儿彻底不在了。
我是个不合格的……苍天啊,他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自己在这一场几个月的角色扮演里的角色名称,从通俗意义上来说他应该是个母亲,但黎南不肯承认。
名义上的父亲除了一开始的失态,之后都表现得很好,恰到好处的风度翩翩和关怀,不会再用眼神或者言语来给他施加压力。
这时候应该是个好时机,闻初尔想从他身上拿到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但他无故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心里拼命地在说这不是他的错,就算胎儿这次还活着,他也不会让闻初尔的血脉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可黎南总是忍不住去想一个婴儿该有的温度和容貌,小小的皱在一起的五官,又会莫名其妙放声大哭惹人嫌弃,只会发出不明所以的哼叫声,一个婴儿本身是无罪的。
他不应该把对闻初尔的恨蔓延到无辜者身上。
但他总是学不会控制情感,这样的迹象还越发明显,譬如在闻初尔畅想未来的时候,他真的想呕,黎南真的没办法想象从闻初尔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好在闻初尔不愿再提夭折的胎儿,给黎南留了点活路。
“我去问过医生了,之前有一点营养不良,但现在恢复得很好,你想继续住院吗?想不想都随你。”
闻初尔拉开了一半窗帘,恰到好处地照在床尾,自己则待在阴影下,又摆出一副温和良善的模样,“先不用回n区,去其他地方散个心吧,老是待在一个区也很无聊。”
黎南垂着头,声音细若蚊鸣,“我想回家。”
闻初尔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怒意,很快有控制好了,只有泄露在外的信息素暴露了情绪,但黎南没接收到。
“也可以。”闻初尔轻笑一声,悄悄地握住了黎南压在被子上的手掌,掌心凉得可怕,他故意用手指去扣黎南的指根,得到了单方面的十指相扣,“这样,给你放个假吧,半个月怎么样?等你恢复得好一些了我再送你回去。”
“之前是我不好,当时情况紧急脑子一热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