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假)
闻初尔的视线停留在里的最后一页,他最鲜为人知的爱好就是看低俗又恶心的恐怖,文字塑造出的血肉模糊的世界,和他的处境十分相像。
他揉了揉过度使用而酸疼的眼睛,将书放到了旁边,在自己看过的那一页折了个书角。
房间里基本已经没有性事的味道了,再怎么闻也只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那个beta——闻初尔的眼前浮现出一张俊气的脸,他不会留下任何独属于他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方便。
闻初尔默默起身离开房间,昏暗的夜晚没有一丝月光照拂,显得清清冷冷,这一栋楼都是他的私人领域,每一层都分别搁置着他的个人用品。
除了地下一层。
闻初尔没有带手电筒,也没有开灯,顺着记忆来到了地下一层的入口。
光是站在门外,他就能感受到一股及其强烈的alpha信息素,但闻初尔并不在意,虽然alpha都是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但他已经习惯了。
门一打开,扑鼻而来的是透过鼻腔钻入脑子的瘆人寒意,闻初尔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发笑——他哥的信息素和本人一样,没有味道又冷得刺骨,令人胆战心惊。
房间空无一人,唯一桌上摆着好几个散落的枪支零件,半人高的皮箱敞着,闻初尔看也不看,径直朝着浴室走去。
浴室大门敞着,地上的水已经溢了出去,越靠近,那股寒意便越浓厚。
闻初尔靠在墙上,笑眯眯地看着躺在装满冷水的浴缸里的人——他的哥哥。
“我已经让他回去休息了。”他笑着说,心情貌似很不错,“按照你的吩咐。”
时远头疼欲裂,不仅要压抑信息素的乱暴,还要忍受来自弟弟的挑衅,“我没有说什么。”他的体温已经将冷水变温了,泡在水里也无济于事,“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是么?”
闻初尔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好像自己真的很无辜,“我还没有说是谁呢?”
“……你自己知道。”时远紧紧皱着眉头,他浑身烧得滚烫,还没有过去的易感期再度爆发让他本来就不好的脾气更显得暴躁,同处于一个空间存在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也会使他烦闷。
特别是闻初尔信息素的味道,那股带着淡淡幽雅药香的老陈酒的气息,时远本来就不喜欢喝酒,连带着酒气也讨不到他半分喜欢。
时远冷冷地盯着一脸好笑的弟弟,语气十分不善:“没话说就滚。”
“好的。”闻初尔这时候倒很好说话了,他稍稍后退几步,看起来似乎要走了,但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过身来:“你知道吗,他在昏睡的时候好像在念你的名字。”
时远顿时愣住了,他被高烧侵扰得通红的脸颊看起来毫无变化,可空气中迷茫的信息素彰显出微弱的惊喜,显而易见地带着些许震撼,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闻初尔又开口了。
“骗、你、的。”
闻初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说完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差点昏过去,眼泪都笑了出来,他不顾空气中寒意更甚的信息素以及时远更黑的脸色,慢慢地朝着哥哥招了招手:“街道上的事情劳你清理了,我听说最近来了个闹得很狂的新人在鼓动他们破坏规矩,你应该能解决吧。”
时远沉着脸,要不是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他绝对要将闻初尔揍一顿,“你在质疑我。”他不耐烦地说:“你先把下个月要来的检查员应付过去再挑我的错处。”
“你的消息有些落后了,哥。”
闻初尔背对着他,往外走了几步,“他们被拖住其他区的人了,起码还有两个月才能来n区。我还有很久的逍遥日子呢。”
“而你……”他说,“要不要下个月帮你找个oga,不然你的易感期次次这样过,说不定改天就暴毙了。”
时远懒得理他了:“滚。”
之前经历的恐怖事件仿佛就在昨天,黎南有点恍恍惚惚,没有人去问他之前去哪了,所有人都默契地忘掉这件事,黎南依旧是上着自己的班。
闻初尔也显得很正常,他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和以往一样,对黎南的所作所为也一如既往。
这一切都正常得太过分,黎南甚至怀疑自己之前都是在做噩梦,但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低头盯着自己的乳珠看,那里结痂的伤口告诉他,所有事情都发生过。
闻初尔性格本来就很古怪,自己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黎南拼命地安慰自己,在得到原先的五倍工资之后更是兴奋压倒了恐惧。
发工资那天他还格外努力地给闻初尔口交,甚至,足以让人窥见他的心境,他紧紧皱着眉头,在封闭空间里的另一股alpha信息素却如此内敛,闻初尔存心想和骨肉至亲吵一架,就算是挨打也好过这样令人反胃的沉默。
但时远懒得搭理他。
他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反反复复地去看沉默不语的时远,时远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不清表情。
“现在暂且解决好了,从f区调了一点队伍过去,那些作乱的都杀了,先瞒下来,但事情闹得有点大,善后工作可能要耗很久。”
“嗯。”时远没有给他眼神,“你处理就行。死人人数算好,别显得太多。”
对话到此应该要结束了,但闻初尔抿着唇,有点忍不住了。
“你应该要把他看好。”闻初尔想将烟盒拿出来,但指尖的颤抖让他拿捏不住,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然黎南也不会……”
“闻初尔,他不是我送出去的,护送的人也不是我挑的,你自作主张的时候有问过我吗?”
时远没回头,言语间都是谴责:“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把黎南身体调理好。”
闻初尔点点头,他看起来有点无措,不断地用指节敲着扶手,像是要征求谁意见一样地开口:“对、你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活着就是好事。以后都不会这样了,重建n区那边之前我都会和黎南待在这里……”
时远冷笑一声,“我看他不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闻始远!”
时远终于转过身,理所当然地看见了弟弟压抑着怒气的面孔。
他差点忘了闻初尔也很会掩饰自己,看起来的示弱不过是博取他的支持,他的弟弟向来专断霸道,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几句话放弃决定。
时远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把头扭了回去。
看来还要想想别的办法。
之后的腹痛持续了两三天,痛苦结束之后,黎南再没有感受到其他,另一个医生告诉他,那个可怜的胎儿彻底不在了。
我是个不合格的……苍天啊,他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自己在这一场几个月的角色扮演里的角色名称,从通俗意义上来说他应该是个母亲,但黎南不肯承认。
名义上的父亲除了一开始的失态,之后都表现得很好,恰到好处的风度翩翩和关怀,不会再用眼神或者言语来给他施加压力。
这时候应该是个好时机,闻初尔想从他身上拿到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但他无故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心里拼命地在说这不是他的错,就算胎儿这次还活着,他也不会让闻初尔的血脉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可黎南总是忍不住去想一个婴儿该有的温度和容貌,小小的皱在一起的五官,又会莫名其妙放声大哭惹人嫌弃,只会发出不明所以的哼叫声,一个婴儿本身是无罪的。
他不应该把对闻初尔的恨蔓延到无辜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