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
“别哭!鸿儿。”余氏忽然捂住王鸿的嘴巴,苍白的面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肩膀上的红晕漫散的确是越来越大。
这边的两人也顾不得对峙了,旋即起身。洛宁只得紧紧挨着墨七,毕竟砚池受伤了,远处的黑衣人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刹那间对面的林中猛然划过一阵箭矢,箭雨之后赶来的黑衣人势如破竹。
见余氏受伤了,王绘青猛然从余氏身边拽走王鸿,拉上马车后,她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余氏,而后驾车离去。
她心里竟然有种臆想,韩洛宁和余氏要是能死在这里该有多好。
“鸿儿!”余氏起身追着车往前走,“二娘,你别走,快将鸿儿还给我。”
黑衣人越来越多。王绘青一走,带去了所有家丁和婢女,她被地上的起伏拌倒,察觉身边仅有的女子都要离去,余氏拼命地抓住洛宁的脚踝。
她面色虚脱,唇角泛白,目光哀求,“他来了,他果然还是过来了。救我……救……救我。”
娶她
刹那间脚腕被人死死抓住, 后面的兵刃相接声不绝于耳。
洛宁挣了挣却发现匍匐在地上的余氏泪流满面神情痛苦,正绝望地看向自己,她的右肩上正插着一只白羽箭矢。暗红的血液从伤处氤氲开来, 像是一个血窟窿,洛宁微微蹙眉。
方才还一脸从容自若地笑着问她要不要一同乘车的贵夫人,转眼间就成了如今这形容不整衣衫凌乱的模样, 洛宁心中多少也是震惊的。
只是想起方才匆匆赶去的马车,王绘青竟然抛下她的母亲自己走了。余光瞥向身后, 见砚池和墨七正在同那群黑衣人厮杀,洛宁俯身迅速扶起余氏往前走。
“夫人可认得路?”方才来时是墨七在前领着, 她并不熟识这片儿。
“唔!”这般疾行扯动了余氏肩膀上的伤口, 她痛苦地□□, “我不知, 快……快走!”
余氏脸色愈发苍白, 在洛宁的扶持下进了一处林子。只是正直凛冬, 纵然林深处也不见树叶杂草,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因而她二人行走时也不会太难。
穿过一处下坡山路, 洛宁已累得气喘吁吁。正要扶着余氏坐下时, 却见余氏瞳孔大缩,冷汗顺着她的额角一滴一滴地淌落,旋即痛苦的呼声从耳边震开,“啊啊啊啊!快走,她回来了,他们要杀我——”
洛宁听着她反复呢喃的话,也忍不住看向她的视线。只是目光穿过重重枝干, 对面是一条清溪,溪后仅仅只有几处残垣断壁。
正回过神来, 却见余氏早已转身向后跑去。
“王夫人!”她们正是从后方来的,余氏这般回去,岂不是刚刚的逃命都没了意义。洛宁咬了咬唇瓣,还是决定去追余氏。
余氏没走几步,就被脚下的虬枝绊倒。洛宁迅速上前扶起余氏,想拉着她往回走。不过余氏却死死不肯,只是突然间双眼猩红,反过身来掐住洛宁的脖颈,咬牙切齿,“我不回去,你们都要带我回去!你们都要杀我!”
“咳咳……咳!”洛宁用力抓住余氏的手,试图将脖颈的桎梏松开。她呼吸越发困难,现在倒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心软救下余氏。这余氏明显精神错乱,神志不清,怪不得王绘青方才会走得那般干脆。
“王……王夫人,是我……放……放开我。”洛宁神色痛苦,被她摁在地上挣扎着。
“去死,你去死吧!你这个贱人,就该去死。”她面容狰狞起来,唇角也扬着诡异的笑容。
“啊!”身前传来一阵尖锐的悲啼声,脖颈的力道越来越弱,直到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尽数落在她的脸上,洛宁才意识到,余氏死了。
在她的脖颈处,一只羽箭贯穿了三分之二。
“啊~”洛宁坐起身捂着眼睛痛哭着,她亲眼见着王氏死在了这里,王氏的血全都喷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抱着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水蜿蜒一篇。腥臭气不停地钻进鼻腔,犹如余氏痛苦的呼号,怎么也挥不去。
余氏方才还跟着自己一起逃生,不过转瞬,竟然没气了。她就这样死在了自己身边。脑海里余氏方才脖颈喷血的画面仍在不停逡巡,包括她骤然放大的漆黑瞳孔……
“唔……呜呜!”除了父亲母亲,这还是她头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活人濒死。
不远处,一扫凌厉的目光扫过那蜷缩哭泣的少女。黑影微滞,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那黑影旋即隐没于山林深处。
“姑娘!”砚池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那边的藕荷色身影,只不过走近才发现她的衣衫之下沾染了许多暗红的鲜血。
“姑娘可有受伤?”洛宁依旧埋首痛哭。
墨七余光扫向这处,他探了探一旁被箭矢贯穿喉咙之人的鼻息,发现早已没了气息。
随着墨七的动作,砚池也大概猜得出来了,方才他们才解决完那群黑衣人,就发现洛宁和王夫人不见了。
而今,王夫人死状如此凄惨,定然是将表姑娘吓得不轻。
砚池瞅了墨七一眼,最后直接将洛宁打横抱起。只是此刻看见她面容上的血渍后也是忍不住心头一惊。
京中。
杨晟真下山便直奔北镇抚司。却听闻指挥使刚下职。他紧握缰绳,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旋即打道去了郭府。
“想好了?”即使隔着数丈远,浑厚凛冽的男子气息依旧是扑面而来。顾念盈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站在对面。
“是。”清冷的声音送出檀口。郭钦眯了眯锐利的眼眸,饶有兴趣,“顾二姑娘,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袖中的指节紧紧蜷起,顾念盈努力抑制心中的厌恶与眼底的泪意。而后拎起月白色的袍角,直直跪在了地上。
不曾想身前人只是冷哼一声,郭钦撤了撤长腿,俯身一把抬起她的下颌,逼着她仰望着自己,“不是四处打听我的喜好,怎么到了现在又装什么贞洁烈女?”
“既然绿腰舞都学了,不跳岂不是辜负了顾二姑娘的一番苦心。”
下颌被人用力捏着,顾念盈死死盯着他,只是眼底的光晕却越来越浓。
“只要顾二姑娘跳了这绿腰舞,我就准你进去看顾孟云。”郭钦捏了捏她的柔软的面庞,复而凤眸轻挑,笑道,“若是顾二姑娘愿意陪我一晚,今后顾首辅的事,我自会放在心上。
被人摸到了脸颊,顾念盈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粉润的唇瓣被咬得发白,泪光从眼眶涌出。这一切皆被郭钦收入眼底。
“顾二姑娘莫哭,他杨晟真不帮你,我帮。”常年习武,郭钦的手上满是粗茧。顾念盈想躲避那粗糙的手掌,却没想到脸颊上的摩挲顺势划入脖颈深处。
她神情一凛,本欲起身斥责郭钦这登徒子,可一想起此行的目的,却又硬生生忍住心中的不适,由着他予取予夺。
与祖父的性命比起来,贞洁又算的上什么。
“好,我跳。”
说完她挣脱了郭钦的桎梏,又远远退后了几步。
不过一刻,方才还清冷烈性的女子已然换上一身朱红色的贴身舞衣。清秀的眉眼在嫣红的胭脂下愈发明艳动人。纤细的腰肢在舞衣的包裹下玲珑有致。郭钦眼底的光芒又晦暗了几分,面色不觉沉了下来。
早年间顾念盈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兼有貌美和才情。不过那时从他身边路过倒是一身孤傲,连正眼都不曾有一个。
他郭钦掌管着北镇抚司,乃今上器重之人。她的祖父顾孟云见到自己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