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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天刚微微亮,五点时他们被教堂的钟声扰醒,睡了半个小时,又被修女敲响了门。王滔皱着眉不愿睁眼,翻了个身把脑袋缩进被子。为防止他醒来时吃不到早餐,杨涛很快打开了门,接过了修女送来的面包和燕麦粥道谢。

公会的人来的很快,几位管理层亲自来到教堂看望,因此王滔没来得及睡多久就又被吵醒了。

把王滔藏在教堂是公会和教会商量之后得出的结果,但关于那个血族的长相,在被询问时,王滔下意识隐瞒了下来,只说一直在昏睡没有看清。虽然公会的人并不相信这套说辞,反复询问,但王滔仍旧坚持。

瞒着公会这件事,王滔是下意识的反应。或许是出于保护,他总觉得这件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杨涛你就这么轻松地把他带回来了?也没有跟他打过照面吗?”来访的长老怀疑地看向杨涛,语气犀利地询问∶“就算他受伤,血族的领域没有邀请是无法进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王滔在杨涛开口前先一步挡在他身前,让那怀疑的眼神停止在他身上,开口道∶“那个血族在他来之前被我伤到了,可能在休眠,我们没有见到他。”

他态度强硬,明明是受害者却又用保护的姿态挡在别人面前,反倒让别人不好深究。长老的目光幽幽看向他,片刻后将更深一层的怀疑吞下去,换了张笑脸让他别激动,坐下说。

“你们两个都是公会很看重的血猎,不然也不会这样保护你们。”长老站起来,拍了拍王滔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血族,公会这边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不至于到时手足无措。”

手被人从身后握住,王滔顿了顿,也反握住了他的手,缓了缓紧张的神色,坐在床铺边缘低头不语。看他的身影从自己身前离开,杨涛终于和面前的人对视了,只是丝毫不露怯。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那个血族所在的位置的?你向公会求助的时候还并不知道他在那里吧?偶然的吗?有没有留下记号?”

杨涛顿了顿,想起自己其实是跟随蝙蝠群找到古堡的这件事,反应很快地撒了谎∶“偶然的,但留了记号。”

“如果是偶然的,你在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他的情况下留了记号吗?”公会的人反应很快,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反问他。

“我担心迷路,每一条路都做了记号。”

既然双方都有所隐瞒和利用,那么他们也不该是弱势的一方,至少到公会对他们坦诚相见之前,绝对不可以把所有的信息都透露出去,如果任何一点引起了公会的怀疑,他和王滔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长老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目光中的审视并未散去,又问了几个问题,有些他确实答不上来,有些如实相告。双方对峙的氛围渐渐消散,来人也没有再多问,只叮嘱了他们几句便离开了。

脚步声走远,王滔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拉过杨涛的手,示意他蹲下来。

他身上是修女的白色睡袍,修长又宽松,因为虚弱难得的透露出些温顺,低头望向杨涛的眼睛。那双眼睛从他回来之后便夹杂着凌厉的杀意,那时没有正面交锋,也是因为自己劝了他,并不是杨涛没有动手的心。

王滔的双手不似从前温热,浸过冷水似的凉,伸过来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可以。”

“我们现在拿他没办法,公会也最多提供保护,不会真替我寻仇,所以,绝对不能以身犯险。”

杨涛不说话,垂下的眼眸里晦暗不明。

“听到没?”

王滔凑近了向他施压,见他点头才慢慢松开手。

再次看到这张脸,他总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胜过了所有的担忧。颈边被吸血过的位置已经不再疼痛,但面对无畏的恐惧和恨还是让他觉得那疼痛时刻都会重开,更何况教堂不能作为多安全的庇护所,真要找他们,对于血族来说并不难,只能暂时隐藏气息。

“姐,你真的没看到那个血族长什么样子,一直在昏睡吗?”

“没有。”王滔装作坦然地回望他,又反问道∶“你不相信我?”

杨涛皱了皱眉,像是在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很快摇了摇头,于是转移话题问他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听到否认的回答,他便站起来把窗帘打开了,让阳光透进来,至少在阳光下会让他们都更有安全感。

“你之前查的事情有着落了吗?”王滔也转移了话题,端起燕麦粥,配着已经凉了的面包吃着,递给他一片面包。

杨涛接过来,沉默着摇头。

“那还要再去吗?”

“要。”

似乎是没想到他回答的这样果断,王滔愣了一下,心底更有些难以言说的低落。在缄默中,他带着心里那点针刺似的疼痛,咀嚼着干而硬的面包。

他并非没有疑虑和怀疑的,一个和吸血鬼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类,能在没有邀请的情况下进入血族领域,无声无息地将自己带走。尽管他向所有人隐瞒了无畏的长相,怎么能欺骗自己杨涛的身份毫无问题,可这是他相依为命十多年的人。

在时刻提心吊胆的,漫长孤独的岁月里,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睛是唯一的亮色。比玻璃碎片似的透明糖果纸漂亮,比太阳还令人生暖,否则他只能活在无边际的仇恨中。

“但是你要跟我一起去,”杨涛很快下了决定,认真地看向他∶“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了。”

不远处唱诗班的歌声传来,空灵的曲调悠扬神圣,是旧约第五十一篇的忏悔诗。王滔听着,看见他的眼睛里仍是没变过的清澈明媚,在心里谴责了自己的怀疑,无声地对他笑笑。

他以为杨涛要带他离开教堂,还在心里思忖是不是要想个理由对公会交代。毕竟公会为了保护他,将整个教堂都结了血阵,就算是无畏真的找过来也会被牵制影响,公会不会同意他们离开教堂。

终于把面包和燕麦粥吃完,王滔发现自己要出门连件衣服都没得穿,正要问他,就见杨涛丢过来一套修女的衣袍。也是,这里恐怕只有那些备给修女的衣服可以穿了,他身上的便是。

只是这衣袍与其他的衣服不同,他研究了一下,正打算胡乱套上,便见杨涛走过来,伸手替他将胸前的白色领结整理好,又绕到他腰后去替他系腰带。这是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王滔没有乱动,乖巧地等着他系好腰带。

但杨涛的手迟迟没有从他身后离开,他正想问怎么了,突然被那双手带着往他怀里贴近了,将这有些暧昧的姿势彻底变成了一个拥抱。

……

这个拥抱很沉重,或许是因为有太多话想说而不能说,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不开口。王滔慢慢伸出手回抱他的腰,脸颊贴在杨涛胸口,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杨涛早就在几年前就比他高了,那时王滔便有过一阵子的患得患失,现在这感觉重新回到身体,像是养了颗终会化蝶的卵。

他听见杨涛喊他姐,低声应了。

“我不会离开你,也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这是句在过去和未来都有越来越多未知时的承诺,它凌驾于善意的隐瞒和欺骗。有时承诺是种十分飘渺的东西,但此时,这是他唯一能给彼此的担保,或许不是表白,但却是最需要被听到的爱。

王滔听到了,于是又应了一声,在主动结束这个拥抱前拍了拍他的背。

出了房门,他本亦步亦趋地跟在杨涛身后,杨涛又突然向后牵住他的手,向是怕他走丢。他的手是凉的,但这样叫握着却慢慢暖了起来,王滔没有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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