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想起自已在皇子寝殿睡醒,睁开眼贴的近无可近的侧脸。
还有自已胳膊环抱搭靠的腰身,还有身上薄如蝉翼的里衣质感。
还有攥在自已手腕上的热度。
他觉得自已整个人都要神经病了,这床被子得扔!
必须离自已远点,千万千万别碰到。
……这往后就是老子的心理阴影。
他脑袋混乱的将身边的枕头也跩飞了,枕头也不要,上火!上火!
而后他看见了自已放在床角落的木枕头,赶紧探身过去一把捞在了怀里。
木枕头才是自已的。
抱着自已这个破旧的木枕头才能踏实。
他紧紧搂着坚硬的木头面,感受着表层微微泛凉的触感,妄想用熟悉的质感召唤回自已正确的思维。
可他的木枕头是空的。
他转身的动作下,里头就清晰传出了哗啦啦掉落砸碰的声响。
里头的金子,发冠,扳指,都叽里咣啷的撞击翻到了另一面。
还有那些特意换来的散碎银子,磕碰的动静每一下都砸在萧争绷紧的神经上。
砰一下,砰一下子的。
砸的他都心慌。
全是那个人的影子。
这个枕头也不能要了,太他妈烦人,烦死人!
萧争把木枕头也放在了床上,慌慌张张转身提鞋朝着门外走。
睡不着,这屋不能待!
去院里让夜风吹吹自已这个中了病毒的脑子。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靠着门廊柱子深呼吸,告诉自已冷静,冷静。
那狗东西他肯定是故意在报复老子!
萧争醒来就已经是五皇子府的暗卫,他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蓝慕瑾。
所以他此时意识里觉得,自已也只不过是五皇子府里的某一件东西。
就像床上的软和被褥,就像枕头里的金银财宝,也像这院里的花花草草。
可以从一个屋子挪到另一个屋子,可以浇浇水,更可以摘下来。
五皇子,那可是天之骄子。
皇帝是他老子!
他当初对自已诸多容忍,是因为自已为他解毒有了那么丁点的功劳。
而他对自已所施舍的一切,都是随性而为。
自已平平无奇一男的,还是个别人派过来的奸细。
他兴许就是避开了非要噶了自已的方式,用另一种想法解决了自已这个麻烦。
给自已废了,不是暗卫了。
变成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男宠。
高兴了就逗弄逗弄,不高兴了就轰出去。
他现在是五皇子,但他可是这泱朝百官眼中胜算最大的一路。
蓝慕瑾将来很有可能就是天子,到时候三宫六院姬妾成群数不胜数。
就算他不是天子,那他还是个闲散多金的王爷。
也会有正妃,有侧妻,围着他的有莺莺燕燕,等着他的是子嗣成群。
自已又算个什么?
这过程中暖床的其中一个?
萧争十分难受自已现在的处境。
哪怕委曲求全都不知道自已还能憋憋屈屈活几天。
一走了之还到处都有追兵通缉。
跑还能往哪跑?
在这个时候说了算的是皇权,自已只不过是可有可无,随时都能被碾碎的蝼蚁。
太子表里不一,二皇子看着就难摆平。
三皇子也相当腹黑,四皇子……萧争都郁闷死了。
自已可就是他派过来的奸细,还是剩一口气扔过来的,最该躲的就是他。
想来想去,这么多皇子也只有蓝慕瑾还有几分仁善。
……如果最后他能坐上龙椅。
应该会是个好皇帝吧。
萧争想起五皇子辖地平白无故桥梁坍塌的事,那大概也是夺位之争里,避之不及的陷害。
不管是谁想把这草芥人命的罪名扣到蓝慕瑾头上,对方都是个不择手段,不在乎百姓生计的人。
萧争兀自站起来,腾身而起跃到了树上。
在树上钻来寻去的找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个很直很直的小树棍。
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快乐一样,将那根小细杈小心翼翼的撅了下来。
而后又找了许久,从另一棵树上找到了个不知道是被谁蹬折的断杈。
树杈早已经折断枯萎,没了水分变成了干杈。
萧争心说这肯定不能是我干的。
我才来几天。
而后他就又跃回了屋门口,走进屋里用那根枯萎的树杈伸到油灯里燃烧。
暗卫住所的油灯那点烛火可太小了。
他就那么伸着杈,在明明暗暗的小火苗上头引着。
烧了很久才引燃,他自已都快趴在桌上等的眼发直了。
他攥着那根正在燃烧的树杈,开始揉搓手里另一根树棍,将表面浮灰搓净。
用指尖在树皮表面目测着指甲划了一道又一道。
在完全没有睡意的紊乱思绪里,他找了别的事情将自已平复不下来的注意力转移。
皇子寝殿里灯火通明,殿门大敞。
时常燃着的那炉驱蚊香已经快要燃尽,烟气越来越稀薄,几乎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五皇子端坐在床榻边上,目光平视未落实处。
很久之前下人已经过来回禀过。
那个院子里并没有人出来,也没有说话和喧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