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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分。
林折夏拿着自己78分,比之前还倒退两分的试卷,忽然沉默了。
她哪里来的自信,跑去医院给迟曜讲了那么多题?
她,是个,大傻逼。
……
离医务室越来越近了。
林折夏边跑边喘气,她以为这些回忆会因为过于久远而渐渐褪色。
然而并没有。
九年前的每一桩事情,每一幅画面,她都记得很清楚。
她也记得迟曜的身体后来不知不觉好了起来,随着年龄增长,他不再往医院跑,慢慢地,他长得比同龄人都要高,他开始打球了。
再之后,他的身体甚至变得比同龄人还要好。
在流感易发的季节,很多人不幸感冒倒下的时候,他都没什么事。
那个病秧子迟曜,再没出现过。
……
她和迟曜也在不知不觉间,和何阳他们打着打着打成了朋友。
林折夏推开医务室的门,带着哭腔喊迟曜的名字:“迟曜——”
她推开门看到迟曜在医务室那张简易床上躺着。
少年阖着眼,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他身上穿着件t恤,衣服扎进宽松的军裤里,看着不像是病了,更像是跑医务室偷懒睡觉的不守规矩的学生。
林折夏红着眼,无措地说:“对不起,早知道我就饿死我自己了,我不该让你去跑圈的……”
“你千万不要有事,”林折夏手脚发凉,“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不管什么病,都可以积极治疗,你一定会没事的。”
床上的人动了动。
这个动的具体表现为,少年颇为不耐烦地抬起了一隻手,搭在耳朵上。
“……”
下一秒。
林折夏听见迟曜说:“我只是崴个脚,还不至于明天就下葬。”
崴……脚?
只是崴了脚?
林折夏愣住了。
“跑六圈,”迟曜说,“还能怎么受伤。”
林折夏愣完,反应过来是自己过激了。
这时,医生推门进来,他又叮嘱道:“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下就行,你自己感受下,下地走路没什么感觉就归队。”
林折夏听医生这样说,刚才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医生还有别的事要忙,他得盯着训练场,免得场上发生什么特殊情况。
林折夏在边上坐了会儿,正准备回去:“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迟曜:“谁说我没事?”
说着,他把书桌上的一张纸和一支笔扔给她。
林折夏拿着纸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迟曜:“检讨。”
林折夏这才想起来,总教官除了让他跑二十圈,还让他写篇检讨交给他。
她最怕写作文,宁愿去跑圈,于是搬出迟曜说过的话:“不是我不想帮你写,是我不好意思用我那不及格的语文水平,污染你这张纸。”
迟曜嗤笑:“你的字典里还有不好意思这个词。”
林折夏:“今天刚学会。”
“算了,”迟曜伸手,示意她把纸笔还给他,“不该对文盲有什么期待。”
林折夏却把纸抓紧了:“你才文盲,我作文发挥的好的时候也有过五十八分的。”
尽管她很怕写作文,但是,激将法是真的有用。
而且她确实吃了迟曜买的东西,帮他写份检讨好像也不过分。
下午的训练时间排得很空,她有半小时时间可以在医务室写检讨。
林折夏写下“检讨书”三个字。
迟曜:“字别写那么丑。”
林折夏手里的笔一顿:“为了让教官分辨不出,我才故意写得潦草点,这是战术,你不干活就闭嘴。”
迟曜安静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他又把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不瞒各位教官,我其实一直都活得很压抑。”
迟曜缓慢地问:“我活得压抑?”
“你能不能不要影响我创作。”林折夏抬起头。
林折夏又说:“你自己说的出去透气,我总得点题吧,为什么出去透气……因为压抑。”
迟曜“哦”了一声:“所以我为什么压抑?”
林折夏:“这个还没想好。”
想了两分钟,林折夏接着写:
我会压抑的原因,是因为我向往自由,我迟曜就是这样一个不羁的人。
自由!这个从人类诞生就让人探索不止的课题,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想,到底什么是自由?
昨天晚上,我试图从墙外找寻这个答案。
答案的“案”字还缺个木,没写完,林折夏手里那张纸就被迟曜一把抓了过去。
“门就在边上,”迟曜说,“自己出去。”
万事开头难,林折夏开了头后竟有些不舍:“我刚进入创作状态……”
迟曜:“出去。”
“……”
出去就出去。
她还不想待呢。
她刚起身,病床上的人轻咳了一声。
她正要说“你还有什么屁就快点放吧”,但是迟曜却用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这人大部分时候说话语调都很散漫,带着点不太明显的冷嘲热讽,但他说这句的时候收起了这些,声音放低,竟有些近似温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