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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金陵名伶(胭脂)

 

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缉拿真凶,追回令兄遗骨,还沈大人您这苦主一个公道。洪都头!受害人亲属情绪激动,你这狱吏如何如此糊涂不知劝说!还不快请沈大人回府歇息,若是闹到都官大人那边,大伙儿都不好交代!”

“苦主。哼!”好你个易濯!“哼,那明日沈某就等都官大人堂上审讯!”沈瞻景甩了袖子愤然离去。那j1ngg上脑的草包让洪都头颜面尽失,气不过也无法,跟了沈瞻景而去。

皂班衙役上来战战兢兢问,“典使大人,那这人证?”

“哼,放在牢里,壮班非给折腾si,给她穿戴上,搁在我马车里。今夜我盯着,明个一早便要升堂,不可出差错。”

“啊?这?”

“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小的这就去。”

胭脂缩在马车角落。脱了虎x,又如狼窝不是不可能,她不敢大意,暗中观察这易典使,这人约0三十岁上下,浓眉宽额,络腮胡子,皮肤黝黑,人生得高大粗狂,全身鼓着盘虬肌r0u,瞧着凶神恶煞。像,像那年画里的钟馗。他不是她的恩客,也没有任何瓜葛,衙门皂班的典使为何深夜把人证私自带出?有何目的?她飞快地思索。

见她一脸防备缩在角落,像只小兽,易濯想着,或许提点她一下吧,折腾到半夜,总不能一无所获。“算你运气好,有贵人想见你,但你自个儿争不争气就不晓得了,待会儿到了,仔细答话!”

贵人?胭脂不敢多问,只忐忑乖顺答“是。”

说着他近上身前,胭脂吓得一哆嗦,他大掌捏着她下巴,“别动!”一根黑袋子系上她双眼,遮了视线。“快到了,若在贵人处这带子不合时宜掉了,你瞧到了不该瞧的,那也不必等到明个上堂了,今夜就上路去吧!”

“奴婢晓得了。”胭脂心中腾出点希望,蒙着她眼,有活路!

车轴停转了,她还在苦恼蒙着眼如何走路,忽然腰上被一gu大力箍住,这易典使直接单臂横挎着她下了马车,似乎还远,他接着抬臂将她扛在肩上,胭脂乖乖趴着不敢动弹,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飕飕飕~~~速度好快!他施展轻功在奔跑。

没一会儿,他似乎向上窜去,失重地感觉让她有些反胃,不过还好,她许久没进食,也吐不出什么来。空中渐渐多了风吹小叶沙沙声,鼻尖传来淡淡的植物清香,竹林?花园?

胭脂揣测,恐怕他们现下是进了一个至少三进三出的大户人家内院,为掩人耳目,下了马车还要在房脊上,树梢上躲避着前行。

一颗心忽地提的老高,又有极速下落之感,终于这易典使站定了,“叩,叩叩叩,叩叩,叩。”有指节带节律地敲着木头的响声。

“吱呀。”门轴转动,“趵,趵,趵。”这是软底鞋轻踩y地面的声音。

易典使进了门,将她搁在地上。胭脂刚刚呼x1了些新鲜空气,此时这暖阁里不知燃得什么名贵香薰,馨香馥郁,暖烟升腾,闻着让人周身安定舒适,又或许是那变态小吏灌得药起了作用效力上来,她觉着自己好点了,似乎退烧了?脑袋没有那么昏胀,听得也更清明了,这屋子里头除了她和易典使,还有至少三四人,稍微远点,周围也埋伏着呼x1绵长的练家子,这贵人护卫好多!

地面打磨光滑,有触手生温的石料感,不是砖地!这绝对是抬手便能捏si她这小蚂蚁的大人物。她不敢大意,调整了姿势,跪坐俯趴下,双手扶身侧,额头贴着地面。

“听说沈瞻嘉最是喜欢你,他每回还悄没声的点了你去旁的地方?就连si的时候都是你在跟前儿。”一个清冷妩媚的少nv声音响起。

nv贵人?胭脂俯着,不敢贸然接话。

“抬起头来给我瞧瞧。”胭脂听话直起身子。

“哼,这老狗,倒是会享受。”她似乎耻笑了一声,“我问你话,你且答,若是答得好,明儿个提审,保准叫你顺顺当当退堂便放了。”

“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瞻嘉铁械生意他给谁在打理?”

“屯库在何处?”

“海盐走私挂在哪些铺子下头的明账?”

“户部在滇缅走的谁的路子?”

“。。。。。。”

这贵人问的十有她是不懂也不知道的,一时焦急,冷汗淋漓,流淌到刚受那两鞭流血伤处,火辣辣地灼痛。她绞尽脑汁地思索对策,帮啸风收集情报这些日子,她学会不少间谍之术,也知晓了如何见微知着,以小见大,ch0u丝剥茧。虽然没有确切答案,她依然拼命地回忆这些年沈瞻嘉闲话中的只言片语,只要有点子牵扯的话头都讲于这贵人听。

不知不觉已是后半夜。

“呦,倒真是个妙人!难为你多年前的细枝末节也记得如此清楚呢。”

听她此言,胭脂心口提紧,忙俯身再磕两个头,“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胡编乱造,贵人尽可查证。”

旋即她听到细微的窸窣声,似乎是珠玉相击摇摆,胭脂揣测贵人在用指甲轻轻拨动头上的步摇流苏,或者是什么坠子,她,她在思索决断?胭脂一时紧张地忘记呼x1。

“听说你琵琶弹得不错?”

“奴婢略通音律。”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去乐器库拿个琵琶过来。”右侧有脚步听令抬起要出门,是她的仆人。

“不可!”是易典使的声音,他焦急阻止。

“管东管西!”贵人似乎恼了?

“唉,深更半夜低调点。你这里传出琵琶音,还能瞒得住么?”易典使那络腮胡钟馗这般温柔小意的哄着贵人,让胭脂察觉到一丝丝违和。

“我本来就没想瞒什么。自作主张。”

“你。。。罢了。”

胭脂听着易典使脚步声去了贵人那头,有木家具咯吱一声,他应当是坐下了。

“怎得好古板,都赞她琵琶好,我也想听。”

“都是谁在你跟前赞的?”他声儿压得极低,是常人听不到的音量,似乎是贴着贵人耳边说的。

“又管!”这贵人倒像是满不在乎娇声埋怨。

仆人软底鞋脚步声近了,一双手扶她胳膊站起,身后轻轻咚的一下置物声,圆润触感碰到她臂膀,她抬手,一琵琶搁在她怀里。

“坐着弹吧。”

胭脂听出他两人似有暧昧,思索一下,专挑拣了浓情蜜意的曲子来弹。一首春江花月夜,出神入化,娓娓道来,热切缠绵。

春江cha0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cha0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啵得一下,随即伴着微微咕叽水声,遮掩在琵琶声中微不可闻,他们在亲吻?胭脂猜测。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别。。。”易典使只出了一个促音,似乎又被堵上了嘴,发出极轻地鼻哼“嗯。。。呜。。。”

江天一se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曲子让人好欢喜。”柔媚的嗓音悄声耳语,一半声一半气,“我。我。。”易典使似乎说不出话了。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有布料滑动声响,昂贵衣饰上头绣纹互相摩擦,当~玉佩?腰带盘扣?还是旁的什么落到地上。胭脂充耳不闻,只努力弹奏。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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