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警告
离放假还剩几天了,江沅没想到还能接到江辄止的电话。电话是在他没课的时间段打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江沅看着手机屏幕却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上面亮着的“爸爸”两个字感觉好不真实。想起前段时间他不知道发了多少短信给江辄止,又是怎么焦急地日夜等着江辄止的电话,等来的却只有一次次的失望。而现在,现在这个给他打电话的“爸爸”真的是江辄止吗?
他自己都忘记了,他改过手机里的备注了吗,是江辄止吗?
他犹豫着,铃声响过十几下之后就挂断了,而紧接着又迅速响起,同一个人,还是“爸爸”。
猛地把他拉回到现实之中,他可以确定这个人真的是江辄止了,江沅马上握起手机跑远了找了个更安静的地方,他微微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才按下了接听。
“喂。”他说出这一个字的时候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手机那边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说:“宝宝,是我。”
江沅慢慢地“嗯”过一声,只能代表他知道了。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他却连句“爸爸”也喊不出来了。
江辄止接着说:“我有事要问你。”
为他这种平静的声调,江沅的心又开始往下沉,无数个字眼在喉咙里跳过去,到最后又还是只能“嗯”一声。
“你最近在干什么?”江辄止的声音依然低沉,却显得严肃了不少,仿佛是在审问犯人,“你在外面交了什么坏朋友,给你传输的什么思想!”
江沅的心口一咯噔,又生气又心慌,可又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坏朋友?”
“宝宝,你什么想法爸爸都知道。你现在这个年龄,你又那么容易冲动,不要为了一段不值得的感情把自己未来的人生都毁了……”
又来了,他又开始对他说教,又要用未来用人生来规劝他。反正江辄止说什么都是为他好,江辄止还笃定了他未来会后悔。反正只要是他觉得对江沅好的事,他都会自作主张的给江沅决定。
江沅有些不耐烦了:“你想说什么?”
“宝宝,江沅!有些事不能做,你听到没有!”
江沅也急了,气得双眼都要瞪出来:“别一开口就教训我,你一直不联系我,就是因为想骂我才给我打电话的吗?什么事情,你要么就说清楚,要么就不要说!”
江沅气急败坏地连说了这一通,说得胸口不断地起伏,愤怒和崩溃把悲伤都给吃尽了,给了他针锋相对的勇气。
同样的,听对面的人也被他的话气得不轻,冷笑了道:“宝宝脾气渐长,被谁惯的?”
江沅正想说“是我爸爸,是你送我回去的亲生爸爸惯得我”,江辄止的下一句话就到了:“是在外面交的大朋友,年纪一般,所以才会在歪门邪道上动心思。”
江沅却又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疑惑,在江辄止看来却等同于默认。默认了江沅真的找了个男人当朋友,那个男人的年纪大到足以当他的父亲,甚至男人从脾性相貌都有几分肖像他,因为那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代替品。
可那个男人不会这样觉得,江辄止太了解同为男人的心理。一个清新秀逸的小男孩对他表现出崇拜和依赖,还带上了一些禁忌的恋父心理,这多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为了给他一点甜头,男人一开始也肯定会宠着他,纵着他,用自己惯有的成熟来呵护他,像江沅这样涉世未深的男孩女孩都是一骗一个准,等到人被哄得晕头转向了,就要提出下一步更越界的行为了。
江沅懂什么呢,他贪恋的是老男人的成熟风度,可就是因为老男人历经了更多,哪还有什么真心,不过是把江沅当成一个逗趣的玩物,一味生活的调剂。江沅就算一开始把别人当成江辄止的替代,他终还是抵不过老男人的手段。甜言蜜语手到擒来,止于把人弄上床,那他的游戏就结束了。而江沅呢,他接下来又要如何地崩溃求和,如何接受自己不过是人家的一个笑话,甚至于又会做出什么不理性的事,自伤最重,还是伤人伤己?
而且凭什么,真的凭什么,一个劣质的替代品怎么敢行使父亲的权利,怎么敢打江沅的主意!就连日后,他也敢碰江沅,也敢对他生出那种肮脏的念头!这是连江辄止都不能做的事,一个陌生人,怎么敢的!
江辄止还要不得不接受一个可怕的臆想,那擅于风月的老男人还会叫他“宝宝”,用他包藏祸心寡廉鲜耻的嘴,带着恬不知耻的目的,一口一声地叫“宝宝”。
江辄止的口气就如迎面的寒风,刮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江沅,你不要因为跟我赌气就想随便找个人气我,你伤不了我分毫,当事人是你,我麻烦你对自己负责,最终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你能懂什么,你以为你玩得过那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老男人。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把你吞了,你还以为别人真跟你在谈恋爱。”
“我不知道你是在什么地点,通过什么手段认识的他,总之,立刻停止。”
江沅终于听明白了,所以江辄止是以为他在外面乱玩、乱交了什么朋友,现在正在傻乎乎地把自己送出去,送给人家白折腾?
“你听谁说的,我什么时候做这种事了,我做什么了!”
“江沅,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跟我耍小孩子脾气,没用的!”
为了接他的电话江沅跑来了楼下的小花圃,树叶在他的头顶发出细小的“沙沙”声,带动着着一片片锋利的叶片好似在割他的皮肤,冬日里的阴冷都沉在他的脚底,散发出彻骨的寒意。江沅竟从来都不知道江辄止是这样听风就是雨的人,他不是一向都很有主见的吗,不是一向都由他掌握全局的吗,怎么现在却像个暴跳如雷的跳梁小丑,随便听到点什么流言就胡天胡地地指责一通再说。不,还有一个原因,他对别人从来不这样的,就只对自己。还能有什么原因呢,因为江沅对他说过大逆不道的话,因为江沅不值得信任,所以江辄止就连取证都不必了,一口咬定他又做了什么下流事。
这才是最该哭的时候,江沅却反而是冷冰冰的没什么波动了,只是知道了原来自己在江辄止那里已经变得这么不堪了。
“你警告我。”他讽刺地说,“你又不是我爸爸了,你以什么身份警告我。”
“好,你很好。”江辄止对他的挑衅怒笑,笑了好几声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的一句,“江沅,我说最后一句,你注意分寸。”
江沅还维持着握手机的姿势,可耳边就只剩下“嘟嘟”的声音,江辄止已经挂断电话了,江辄止也不会再打电话来了。他再打来干什么呢,不会有什么好事了,就为了警告他,斥责他。
江沅放下了手机,好长一会的时间里是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教学楼,也不知道又是怎么下了楼回家。萧进好像没有来接他,萧进给他打电话了吗?江沅现在听到手机铃响都害怕,觉得会从听筒里又冒出一串的指责来。
总算是到家了,一回房他就往被子里钻,可还是冷,都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了,连绵不断的冷气还是从心底往四处蔓延,直到一团团的冷气结成一个密集的茧,他就处在茧心,快要被冷成一具尸体了。
手机终于不再响了,随后客厅里有了点点的响动,大门被打开了,急匆匆的,再直冲向他的房门,“宝宝。”是萧进在叫他,“你在里面吗?”
房门打开了,脚步声直冲着床边来,然后萧进的声音围绕了他,男人温暖的手也贴了上来。他很焦急,却并没有责怪:“宝宝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接爸爸电话?”看江沅缩在被窝里不出声,再隔着被子拍了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