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以别问了，算我求求你，别问了。”
刘珍一手拽下眼镜，另一只手抻着袖子在脸上抹了两下。
徐铭看着对方袖口边缘处的起球没有说话，从兜里拿出一包手帕纸放在桌上递了过去，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徐铭在离上课铃响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就走到教室。前门负责登记的还是昨天的女生，看到他走过来，女生点点头。徐铭出示绿码后进入教室，找到教室中间的座位放下书，开手机搜索跟艾滋检查、阻断药物相关的知识，打算等下课就找最近的医院吃药检查。
“叮”
手机顶端蹦出一个弹窗，联系人显示是周岸。
徐铭下意识点开对话，下一瞬直接把手机屏幕扣在自己胸前。
他的动静有点大，早来的几个同学纷纷向他侧目。
徐铭等别人都收回目光才颤抖着把手机拿起来。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而徐铭在照片上皮肤泛红、下体和身后的人相连。
以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结合他昨晚的记忆不难猜出，这照片是从正对床的电视上拍的。
过了两秒，周岸发来了一个十五秒的小视频，封面是徐铭被情欲熏红的脸。
徐铭没有勇气点开视频，但又不敢放下手机，怕周岸下一步要说什么自己错过了。
没过一会儿，周岸发来消息：“理理我嘛，学长。”
“你想怎样？”徐铭立马回复。
“今晚十点，老地方。”
徐铭没再回复，将手机退到主界面息屏。
“部长？今天的部门会议几点开始？”陆心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发问道。
徐铭被吓得一激灵，回过头有点恍惚的问：“啊？”
“这周五要发校公众号的放假通知和相关安排啊，周六就放假了，”陆心诚说着端详起徐铭的脸，“部长你还好吧，身体不舒服么？”
“啊，对，放假通知，”徐铭拿起笔记，“这次的稿件排版我待会儿发部里的群里，你让大家都看一眼报个数。这都快放假了，我之前看了好几个大二的部员假都请好了，今晚就走。今天就先不开会了。”
“我没事，昨天不是江同生日吗。我多喝了几杯，有点宿醉，”徐铭说完抬手悬在陆心诚一侧肩膀上方，停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手补上半句。“别担心。”
——
陆心诚看着他苍白的脸，抓着教科书的手紧了紧，“那部长有事随时联系我。”她说完抱书离开。
教室里的谈话声逐渐多起来，江同一进教室就把目光放在徐铭身上，三步并两步迈上阶梯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还疼吗？”
身侧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徐铭低头翻找手机里的稿件，打开小程序调整排版。
“别装了，姓周的已经给我看了。没想到徐部长这么带劲啊。”江同支着头斜眼看着徐铭，明显看见对方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右手一颤，随后掩耳盗铃地继续做事。
江同压低声音，凑到徐铭耳侧低声说道：“要让大家都听听吗？你叫床的声音。”
徐铭把排版好的文件备份，发到群里，锁屏揣兜。抬眼看向空无一人的讲台。“你想要什么？”
明明在24小时内经历了重大打击仍然能面色如常，行事从容。江同轻笑一声，“姓周的约你了吧，告诉我时间。”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哪一步。
“我凭什么给你？”徐铭上身靠在椅背上，声音冷漠。
“……”
“你就是真在教室放些有的没的，轻则违反校规，重则犯罪，”徐铭转过头与江同对视，揣在兜里的手握紧手机，“和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对视良久，江同伸手猛地抓住徐铭的侧腰，脸上笑意全无，“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嘶——”徐铭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抓上对方的手腕，“还是那句话，多关心你自己吧。”
“1号，徐铭。”就在两人僵持的间隙，李商合进入教室，上课铃响，谈话声逐渐变小，教授开始点名。
“到！”徐铭盯着江同的眼睛，扬声回应。
“2号，江同。”
“到。”江同在回复的同时松开了手。
徐铭轻舒一口气也松开手，转头看向讲台，对上李商合含笑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冷颤。
——
那是一种猎人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费力挣扎的笑容。
李商合转眼看向下一个被叫到号的同学，似乎刚才那令人脊背发凉的表情只是徐铭的错觉。
可能是我这两天太累了。徐铭低下头，翻书查看这节课该讲的内容，意图安抚自己。
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影响，他总觉得李商合讲课时到课桌间的频次增加了，而且几次都停在自己附近。每到这时候他只能把头埋得更深，不断地在内心期望对方不要发现自己身上的端倪，或者说，对方和自己昨天的遭遇没有瓜葛。
江同嗤笑一声。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徐铭才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了。李商合大步迈回讲台。“下课，大家记得下周四之前把论文发我邮箱。徐铭，等会儿来我办公室。”
“好。”徐铭在群里看了眼，大部分部员已经确认了稿件内容，顺着消息往上翻，刘珍还没回复。
点开私聊，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在迎新时买奶茶的口味登记。
那条“8点602号房”不复存在。
李商合婉拒了围上来请教问题的学生，对徐铭颔首。
他收好东西，跟上李商合的步伐。
两人路过了大批下课的学生，走在前面的教授西装笔挺地回应学生的问候，跟随者抱着自己的随身用品看着自己的老师，却隐隐觉得那是一个画皮妖。
两人走过长廊，走向尽头的办公室。
李商合拉开门侧身让徐铭进入，在他进入后进门，反手上锁。
“咔哒”
徐铭听到声音没有惊慌，将自己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回身面对李商合。“教授，请您把门打开。”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撒进室内，在徐铭身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光条。
李商合从门上卸下钥匙，当着对方的面放进自己的口袋。
徐铭快步走来，伸手欲掏钥匙，被李商合一把握住手腕；徐铭抬起另一只手直接抓向对方咽喉，李商合果断抬头后仰擒住对方另一只手。
两下落败，李商合拉起徐铭的手悬在对方头顶。
“看来徐同学需要一点额外辅导。”
两人脸对脸不足一尺的距离，徐铭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刘珍也是这样被你们哄骗的，对么？”
李商合挑眉，似乎没想到徐铭在这种情形下还能问别人的事。
“是又如何呢？”
“所以你是‘引子’，周岸是‘拉皮条的’。”徐铭说完闭上眼。
下一刻，猛地用头撞向李商合的脸。
——
李商合只感觉到鼻子一热，松手捂住脸，后退半步抵在门板上。
“起初我在想‘刘珍怎么会做这种事？’但今天上完课，我明白了，”徐铭揉揉疼得发烫的额头，“不是‘怎么会做这种事’而是‘怎么被逼到这一步’。”
徐铭握拳，死死盯着眼前用手掌抹擦鼻血的人，“我们多少都知道她经济情况不好，但因为她一直以阳光开朗的面貌示人，自尊要强，就都没能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