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顾妙儿坐在桌前,见她回来这般脸色,还怕她是在大厨房受了委屈,岂知,她话还未说出口,就见桃红将食盒放在桌上,咬着牙根道,“太欺负人了!”
她将菜都端出来放在桌上,“姑娘,这太欺负人了。根本就是瞧准了姑娘您孤身入京,就要踩您一脚呢!”
顾妙儿晓得这府里难免有踩低7捧高的事来,况她算不得这府上的真外甥女,安抚起桃红来,“你别多想,如今我们住在国公府里,吃的用的都是国公府的,还不让人说上几句?”
桃红见自家姑娘这个态度,到更气了,“要是国公府的人在胡乱说嘴也就罢了,咱们惹不起国公府的人,偏就跟姑娘一样的竟传起姑娘的闲话来,说姑娘、说姑娘……”
她气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妙儿叹气,晓得是说哪个了,这府里头同她一样的人,岂不就是那位表姐曾元娘?她拉着桃红坐下,轻声劝慰道,“听过便当未听过罢了,到底那是亲外甥女,你姑娘我呀,同国公府嘛只是个……”
桃红就是替自家姑娘觉得委屈,“那晚翠还说姑娘、说姑娘想抢了表姑娘的夫婿,竟敢传出这样的话来!婢子就同晚翠争论起来,晚翠让二太太罚了。”
“人都罚了,你别也气了,”顾妙儿说道,“既是表姐欢喜,就叫表姐欢喜去了。”
桃红一怔,“姑娘,那岂不是叫表姑娘占了天大的便宜!”
顾妙儿失笑,“有甚么的便宜?不过是还未得功名的苏家大爷罢了,昨儿二太太同我说的时候,还瞧不上那位大爷,表姐既是欢喜,就由着表姐欢喜好了。”
桃红反应过来了,但下一秒,她肩膀塌了下来,“那、那表公子家里门第还比不上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了。
顾妙儿被她逗笑了,也跟着面上一羞,娇嗔道,“说甚么胡话呢。”
桃红立时就捧了哏,“姑娘,表公子才名在外,定能高中。”
顾妙儿十分欢喜听这样的话喜庆话,就盼着表哥早日高中,她也能嫁与表哥了。
二太太梁氏给气得不行,还罚了晚翠,晚翠若非是曾元娘自家中带来,恐怕早让她发卖了。她去了庆和堂见了陈老太太,“老太太,这也太没规矩了,竟在我们府里乱传闲话,儿媳实在是气得不行,才罚了人了。二姑太太那处儿媳也会去信一封。”
陈老太太并不将庶出的二女儿放在眼里,要是有出息还能叫她高看一眼,没出息的在她跟前都不会瞧上两眼,“你自处置便是了,怎的还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似的同我来告状?”
梁氏听这话便一乐,“老太太说得极是,也是儿媳着相了。儿媳想着好歹要二姑太太留些脸面,况元娘又要同苏阁老府上大爷定亲。”
陈老太太摆手,“她还有甚么脸面。”当年交待她做些小事都做不到,到给她添了桩心病。
梁氏见陈老太太这般态度到是放心了,原先拿那话不过就是为着糊弄老太太,见老太太根本不在意那位二姑太太,她心里头就有主意了,“那儿媳便将这亲事同二姑太太去信,待二姑太太应了这门亲事就成了。”
“叫她嫁入苏府,也算是面上有光了,”陈老太太嗤笑一声,“当年她可想嫁苏家长子,偏苏家那位没瞧上她,人好端端的嫡子,自不好娶她一个不受宏的庶女入门,难得,难得,竟叫她女儿嫁入苏府,这不是全了她的心愿嘛。”
梁氏眉眼毫无波澜,“也是老太太您心慈。”
陈老太太摆摆手,让梁氏退下去,梁氏自是告退。
这出的庆和堂,梁氏便见着从外面回来的厉嬷嬷,厉嬷嬷朝她行礼,她稍让开身只受了半礼,轻声道,“嬷嬷可好?”
厉嬷嬷笑着道,“老奴谢过二太太关心。”
梁氏往庆和堂里面瞧了瞧,就笑着道,“老太太等着嬷嬷呢,嬷嬷且进去吧。”
“那老奴去伺候老太太了,”厉嬷嬷晓得得这位阖府上下皆口称赞的贤惠人是如何牢牢掌住二房手段的,比起国公夫人的骄矜之态来,这位二太太还晓得能给人做个脸,“二太太且慢走。”
梁氏嘴角含着笑意回了二房,晚间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厉嬷嬷进了庆和堂,就要上前给陈老太太请安,却得了陈老太太一记嗔怪的眼神,“还不过来说话,你这个老奴到与我摆起这些个架子来。”
厉嬷嬷忙躬着身子上前,笑着道,“还是老太太怜惜老奴,得亏老太太怜惜,才叫老奴同家里的有如今的脸面。”
陈老太太摆摆手,不耐听她讲这些,“说吧,得了甚么消息?”
厉嬷嬷示意屋里的丫鬟都退下去,待得人都出去了,她才站到陈老太太身后,两手轻轻地捏着陈老太太的肩头,“老奴同她说了许久,她到不张口,只说是为三姑太太当了母亲才念及老太太您的辛苦,就叫表姑娘入京来替她尽孝……”
“哼!”陈老太太闻言,脸色沉了许多,又似被恶心了般地憎恶道,“好个贱人!”
厉嬷嬷见她发怒,也知是为何,当年老国公那般待老太太,早在老太太心里头长了个心魔,“老太太您 可别为着这事生气,您看看这会儿就您好好儿的,她们呀,都——”她将个语调拉得长长的,将那个幸灾乐祸的语气弄了个十成十。
陈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到也觉得自己才是胜者,“死得好,都死得好,叫他们踩我的脸,他们死得好!”她心中畅快,说到最后声音破天般地扬高,好似要冲走这些年心中的浊气。“一个个的都死了,都死在我前头,我是堂堂国公府的老封君,他们有甚么?都一具白骨了,现在都化成灰了吧,哈哈哈哈……”
厉嬷嬷也跟着高兴,当初她也在那位姨娘跟前受了不少气,虽说伺候人的免不了受些闲气,可要是受的是正经主子的气,她也没甚可说,偏是个姨娘,且还是同她一样儿伺候人出身,一人成了老国公的爱妾,她呢到了人跟前还得跟人见礼,自是叫她十分痛恨。“那些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哪里敢跟老太太您争辉?”
陈老太太就喜欢厉嬷嬷这样的,晓得她心思,奉承的话都说到她的点上,便享受的点点头。
厉嬷嬷见她算是平静下来,就接着先前的话头再把话一说,“老奴瞧不出三姑太太主仆必是有一番盘算,当年她不得不嫁去江南,恐也是心怀怨怼,只口风紧得很,没能套出话来。”
陈老太太摆摆手,“罢了,反正在府里头,她们便是要搞出事来,就有得她们好果子吃。”她转而一想,又与厉嬷嬷说道,“她们到走了,到留个跟我对着的,对谁都冷着脸,到对着个貌似秦霜的小姑娘到是亲近起来,还由着她进了演武场。我怎么到没瞧出来同那爹一样冷心冷肺的人,还待她这般亲近,我早说了,他定是早瞧上了她!”
厉嬷嬷只作未听见,可不敢说这府里的国公爷,老太太是亲娘,她就一个下人。
陈老太太说到兴头上,一时话不能止,只管自己说个畅快,“得亏秦霜出嫁时,他还在边关未曾回来,若不然还得同我闹个没完。他当人兄长的,恐怕都不会护着你们二爷。”
厉嬷嬷更不敢附和了,老太太口中一个是国公爷,一个是老太太最偏心的二爷,她当下人的哪里敢去议论两位爷,都是老太太肚子出来的儿子,老太太能说得,她是半句都说不得的,还得说些好听话,叫陈老太太高兴,“老太太,国公爷可孝顺您呢,您一句话就从庄子上回来了;二爷呢,恨不能时刻伴在您身边伺候,还是您让他去书院的。”
陈老太太就爱听好话,面上慈和了许多,“老大他膝下没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