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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炀:……
以两人现在的姿势,肖炀知道,他想做到这点简直轻而易举。
陈凌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虽然没动,但瞳孔倏忽间扩大,嚣张到极致的表情有细微的失控……
坐在驾驶位上,紧握方向盘的司机大叔也仿佛感受到剧痛般,喉结猛烈地滑动了一下。
肖炀来之前交待过,不管后排发生什么,都别瞎管。
但是这一刻的局势实在太危急……
大叔突然间福至心灵,伸手在中控上点按,打开车载音乐,并将音量调到最大……
奔驰eqc全车环绕的十二个柏林之声喇叭里,瞬间传出一嗓子狂野的rap,从四面八方立体入耳,直衝颅顶。
“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彩虹,在你右边儿再画个龙……”
在这仿佛置身世纪末的迪高厅里响起的东北粤语上头说唱中,肖炀目光里蕴着的惊恐缓缓散去,眸底勉力浮起一抹笑意。
然后,他抬手,若无其事地捏了捏陈凌小巧的鼻尖,笑道:“不加拉倒。”
肖炀坐回座位,镇定自若地玩起手机,心里却舒出一口长气……
陈凌也舒出口气,心跳的频率却依然没能回復正常。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拿着手机翻动桌面,却一时想不起自己要看什么。
两人沉默着欣赏完了“野狼dis”,窗外风景一变,车已经拐出高速收费站。
没几分钟,森林公园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郁郁葱葱的古树如同绿色的海洋蔓延到视线尽头,散发着令人舒心的凉意,阳光像一捧细沙,穿过斑驳叶隙,落了一地的金色。
车不能进公园,同学们已经下得差不多,三三两两地沿着幽深茂密的林间步道往森林深处走。
刚刚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心理阴影应该是落下了……
陈凌都不忍心面对肖炀了。
车一停稳就赶紧下车,后备箱打开后,先从满满的四袋菜中,选了两袋看起来比较重的,拎着快步跟上前面的同学。
赵驰替他接了一袋。
陈凌没话找话地问:“等会玩什么?”
“我带了牌,斗几把地主怎样?输的人喝啤酒。”
“喝啤酒有什么意思,输的人班群里面发张果照?”
赵驰惊恐万分,“凌哥,你不能仗着自己牌技精湛就玩这么大啊?”
后面突然有声音插了进来,“学霸还牌技精湛?”
不知道什么时候,肖炀又跟到了后面,两手空空,潇洒自如地插着兜。
居然把剩下的两袋菜都交给司机大叔。
也太不尊老爱幼了。
赵驰的日常就是无脑吹:“可不是?凌哥智商高嘛,打牌也轻轻松松啦。”
肖炀不屑地斜眼觑着陈凌,“又开始吹牛逼了,待会让我来试试他的深浅。”
陈凌刚准备以智商和武力的双重压製为由拒绝他,旁边突然有人幽幽地开口问了一句:“你打牌么?”
俞书楠居然就走在赵驰旁边。
因为无声无息,被人习惯性地忽略掉。
此刻,他突然主动开口一次性说了四个字,而且,问的对象还是少有接触的陈凌,让人颇感意外。
前后桌这么长时间,陈凌虽然没有刻意关注俞书楠,心里却藏着对他的几分同情。
将自己圈与外界彻底隔绝的世界,他那颗完全封闭的心里到底装着怎样的寂寞和无助?
曾经,小小的陈凌才张开怀抱拥抱这个世界,就品尝到失去父母的人生至痛,被无尽的孤独和张惶包围。
等他勉力学会坚强和承担,老天又再次和他开了个玩笑——失去相依为命的唯一至亲……
有时候,陈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那看起来瘦弱的胸膛里,似乎燃烧着一团不灭的火。
不走到路的尽头,看看那边究竟是倾盆暴雨还是红霞万丈,都磨灭不了心中的希望。
这会,见俞书楠主动找自己讲话,陈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平常,不让他感觉到被特殊对待。
“打呀,我当地主贼溜!书楠要不要一起?”
陈凌用眼尾余光似有似无地扫着肖炀,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有人!你可以狗带了。
俞书楠的表情却在下一秒突然变得十分古怪,好似陷入某种恐惧和愤怒中似的,瞳孔倏忽散开,然后,使劲垂下头,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陈凌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说错了,对上肖炀的目光时,见这货跟看好戏似的,视线锁定自己,眼底满是戏谑。
陈凌知道他又要说风凉话了,赶紧催促赵驰,“快走快走,热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何止心理阴影,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自己的终身xg福给毁了!!
00:滚蛋。
森林公园里有一处专门辟出来的户外烧烤场地,在落雁湖岸。
上午,太阳从东边斜射过来,湖水被微风吹皱,波光粼粼的一片。
学霸打牌确实牛批,简直有种“陷敌摧坚,料敌机先”的霸气。
打了十几把,啤酒下了大半箱,陈凌还没喝到几口。
又一把当地主被一张险胜后,肖炀嚓嚓洗着牌,淡声说,“你老赢没意思,我们来换个高难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