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张脸没有涂脂抹粉,只是这么一来,她眼角眉梢的皱纹便显露了出来。
心中嘆了一口气,安长卿没有拐弯抹角,望着她的眼睛道:“王爷有些事想问姑姑。”
萧佑喜一愣,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再去看萧止戈,见他眼神沉甸甸。嘴边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不见。她抿起唇,神情变得极其淡,似一瞬间又似过了很久,她无声地嘆出一口气,吩咐伺候的嬷嬷:“叫下人们去院子外候着,你亲自守着门,没我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又对安长卿二人道:“随我来吧。”
三人一同进去屋里,随后的嬷嬷关上门窗,内室的光线便昏暗下来。
这里应该是长公主平日的休憩之处,屋中间摆着一张小几,边上四个蒲团。几上一卷佛经,一壶清茶。
同这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比起来,这内室显得朴素的多。
三人落座。安长卿与萧止戈坐在一边,长公主独自坐在了他们对面。
亲自给他们斟了茶,萧佑喜这会甚至能淡淡笑一笑了,她有种害怕却又期待的战栗感,背负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有一个解脱了。
“想问什么,便问吧。”她说。
安长卿没有开口,去看萧止戈。萧止戈瞳仁微颤,沉声问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
萧佑喜恍惚了一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你果然知道了。”
她垂眸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斟酌该怎么说。脑海里那些封存的往事又翻腾上来,许久,她方才道:“是太子失手杀了她。”
安长卿一愣,他以为凶手会是皇后,怎么会是太子?
萧止戈显然也没想明白,但紧接着又想起什么一般,面色比先前更冷,眼底是凛冽杀意。
萧佑喜没有看他们的神色,她知道他们必定就如当初刚知道真相的她一样震惊。
那一年,太子不过十四岁。他是中宫嫡子,又有强势的母家做后盾。一出生就被册封太子,自小当做储君教导。太后和皇后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而他表现得也十分出色,不管学业还是能力,都比他的兄弟强出了一截。从十二岁开始,便被安庆帝带在身边教导政事。
所以那年安庆帝去春山行宫秋猎时,便留下了太子监国。谁也没有想到,他端和有礼的表像下,藏着的竟是个心智扭曲的疯子。
那年驸马蔡骢没有伴驾,留下来负责宫中防务。萧佑喜与他少年夫妻,自然也没有去秋猎,就进了宫陪伴太后。她回忆着那一晚看到的情形,后来的许多年里,她都曾幻象着自己从不知道这件事,如此便也不必背负这深重罪孽,日夜不得安寝。
她闭了闭眼,挺直的脊背微弯了:“皇后教导严格,太子表面顺从,暗地里却渐渐生了反骨。许是曾经见丽嫔对你十分爱护,他渐渐便生出了嫉妒之心……”
谁也不明白他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思,十四岁的少年郎,说男人还太早,但却也已经知了人事。
恰逢安庆帝带着萧止戈去了行宫,栖凤宫中只剩下丽嫔,他便起了异样心思。后来太子辩解说,他只是嫉妒萧止戈有如此呵护疼爱他的母亲,他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疼爱,所以才鬼迷心窍去寻了丽嫔。
太子说:他只是想叫丽嫔像疼爱萧止戈一样疼爱他。
但丽嫔不仅不愿意同他亲近,甚至还要出去叫人。太子这时方才慌了,将人强行拖回来。两人纠缠之下,太子失手掐死了丽嫔。
这个说法,太后和皇后都信了,后来安庆帝也信了。
萧佑喜却一直觉得,太子未必只是这么单纯的心思。丽嫔是皇帝妃嫔,当年不过二十五岁,太子也已经十四岁,虽还未到成亲年纪,身边也已经有了人。
这样的猜测太过龌龊,也许众人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宣之于口。毕竟最终丽嫔并未遭到侵犯。
太子又是一国储君,决不能背上秽乱后宫这样的污点。
皇室不能传出丑闻,安庆帝不允许,赵家更不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是不高兴的怂怂,没有小剧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