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不多想了。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措辞,而后才慢慢道:“你身上,可是又长了鳞片和红纹?”
“鳞片?”安长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迷茫:“什么鳞片?我只有耳后长了鱼鳞状的红纹。”
说着侧过头,将长发拨到一边,露出一片鱼鳞状的红纹。
余氏眼神一颤,手指落在那片红纹上:“是这个……怎么会又长了……”说完又急急去看安长卿脸上和脖颈处。见没有其他东西,才略放了心。
“娘可知道这红纹是怎么回事?”萧止戈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出乎意料的,余氏缓缓摇了摇头,道:“但是喏喏四岁时就长过一次。比这次要严重的多,脸上和脖颈胸前都有大片红纹,双腿上还有斑驳鳞片。”
安长卿面露惊诧,他从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还长过这样的东西。
余氏见他诧异,苦笑了一声:“那时候你年纪小,还发着高烧,应该不记得了。你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你父亲忽然厌弃了我们母子吗?便是因为这个……”
她垂着眼睛,已经看不出伤心,只是平静讲述着一段往事。
那时安长卿才四岁,安娴钰不过刚满周岁。余氏与安知恪还算琴瑟和鸣,虽然只是个妾室,她却不贪求更多,只求守着自己一儿一女好好过日子。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却在安长卿四岁那年土崩瓦解。那年安长卿忽然昏迷不醒发起了高烧,余氏请了大夫来看,安知恪担心幼子也陪在一旁,却不料帐子一掀开,却见小小的安长卿脸上爬满了诡异的红色花纹。大夫吓了一跳,直说这是妖孽。
安知恪好不容易稳住了大夫,严令他不许往外说。余氏则检查了儿子身上,发现不只是身上有红纹,腿上还布满细小的鳞片。她心里害怕。下意识寻求丈夫的帮助,哪知安知恪却彷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冷着眉眼要将安长卿带出去处死。
虽然嘴上没说,但他显然也认同了大夫的话,觉得安长卿是妖孽。而彼时他即将擢升为丞相,绝对不允许家中出现妖孽,毁他名声坏他好事。
疼爱的幼子,哪有他的前程重要。
最后是余氏以死相逼,才护住了安长卿。安知恪却因此厌恶了他们母子,又或者当真害怕安长卿是个妖孽,将母子三人迁往最偏僻的院子,不许再请大夫更不许踏出安府大门一步。自己更是再没有去看过一眼。
“那时候没有大夫,我只能一遍遍拿清水给你擦身,熬了米汤硬灌下去……”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安长卿的高烧渐渐退了。又过了半年,脸上的红纹渐渐消退,腿上的鳞片也自行脱落。
余氏不敢声张,除了当日的大夫和安知恪,没有人知道安长卿曾生过这样一场怪病。只是安长卿虽然病好了,安知恪对他们母子也失了耐心。余氏不是爱争抢之人,又被安知恪当初毫不犹豫变脸伤了心,干脆带着儿女偏安一隅。
后来一双儿女慢慢长大,如果不是刻意回想,她几乎都要忘了安长卿小时候曾经生过这样一场怪病。直到安长卿与萧止戈成婚,她才又想起这事,担忧婚后怪病会復发。
然而该来的躲不过,余氏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勉强笑道:“好在只有小小一片,头髮遮一遮就看不到了。”
说着又看向萧止戈,眉眼温和道:“也多亏了王爷不介意。”
从收到家书后,她就一直担心安长卿的怪病復发,在雁州过得不好遭人冷待。但是见到儿子的第一面,她就知道,安知恪那样的懦夫,根本无法与北战王的胸襟比拟。
眼中的爱意做不得假,萧止戈不仅没有介意安长卿的怪病,亦没有将他当做妖孽,反而小心谨慎地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