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人挡群臣
誉王立刻说道:“陛下,此法过于轻率了,诗词佳作,其实等闲人能信手拈来?”
张行英立刻附和。
左都御史袁雄笑道:“考场之上,时间同样有限,这位许会元既能作一首,为何不能做第二首?”
“誉王此言差矣,许新年能作出传世佳作,说明极擅诗词之道。等他再作一首,两相对比,自然就明明白白。”
“陛下,此法甚妙。”
六科给事中率先力挺,其余文官纷纷讚同。
曹国公袖手旁观,他隻答应助许新年从轻发落,并不打算让他脱罪。
誉王脸色一沉,正要继续劝说,元景帝摆摆手,淡淡道:“朕主意已定,誉王不必再说。”
一炷香的时间后,披甲持锐的大内侍卫进入金銮殿,恭声道:“陛下,许新年带到。”
原本凝滞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朝堂诸公瞬间精神抖擞。
元景帝颔首,声音威严:“带进来。”
大内侍卫告退,几分钟后,穿着囚服,五官俊美的春闱会元,许新年到场。
他缓缓穿过铺设猩红地毯的通道,穿过两边的群臣,来到元景帝面前。
这,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金銮殿?!
这里就是朝堂诸公上朝的地方?!
为什么要把我提到金銮殿许新年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问号,内心激动,手脚竟有些不受控的颤抖。
他以极低的声音,给自己施加了一个buff:“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刹那间,许二郎内心平静如井水,波澜不惊,眼神清亮,似乎不把两边的诸公放在眼里。
作揖道:“学生许新年,见过陛下。”
大内侍卫当即道:“陛下,已验明正身。”
元景帝审视着皮囊好到无法无天的年轻人,微微颔首,沉声道:
“朕问你,东阁大学士可有收受贿赂,泄题给你?”
许新年高呼道:“陛下,学生冤枉。”
没人理会他的辩白,元景帝淡淡打断:“朕给你一个机会,若想自证清白,便在这金銮殿内赋诗一首,由朕亲自出题,许新年,你可敢?”
我不敢,我不敢许新年脸色微微发白。
他没想到自己被带到金銮殿内,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处境。
《行路难》是大哥代笔,并非他所作,虽然他有改过两个词,可以拍着胸脯说:这首诗就是我作的。
可是,要让他再写一首,且是临时作诗,他根本办不到。
能做到这件事,除非圣人附身许新年内心一片绝望,他甚至产生坦白一切,祈求朝廷从轻处罚的想法。
但理智告诉他,一旦承认《行路难》不是自己所作,那么等待他的是滑向深渊的结局。
没人会在乎这是大哥押对了题。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没想到我许新年第一次来金銮殿,却是最后一次?他深切体会到了官场的艰难和危险。
大哥,我该怎么办
许新年的表情、脸色,都被众臣看在眼里,被元景帝看在眼里。
孙尚书眼里闪过快意,许七安当初作诗,将他钉在耻辱柱上,而今风水轮流转,该是他做十五了。
兵部侍郎秦元道无声吐气,隻觉得大局已定。扳倒赵庭芳后,他下一步就是谋划东阁大学的位置。
而内阁是王首辅的地盘,孙尚书又是王党骨干,几乎是板上钉钉。
左都御史袁雄看向了魏渊,他心情极差,因为魏渊始终没有出手,如此一来,他的算盘便落空了。
不过,能让魏渊失去一名得力干将,也不亏。
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魏渊无声叹息,最初得知许新年卷入科举舞弊案,魏渊觉得此事不难,而后许七安坦白代笔作诗之事,魏渊给他的建议是:
争取从轻发落。
这是致命的破绽。
许宁宴似乎另有依仗,他没说,但我能感觉出来曹国公的临阵倒戈魏渊心里有大致的猜测,但作诗这件事如何解决,魏渊就彻底没有头绪了。
元景帝居高临下的俯视许新年,声音威严低沉:“不敢?”
咕噜许新年咽了口唾沫,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咬牙道:“陛下请出题。”
元景帝笑了笑,悠然道:“仗义死节报君恩,嗯,便以“忠君报国”为题,赋诗一首。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听到元景帝的出的题,孙尚书等人忍不住暗笑。
陛下明知许新年是云鹿书院学子,却出这样的考题,是刻意而为。
而且,自古以来,忠君报国的传世诗词,大多是在国破家亡之际。太平盛世极少以此为题的佳作。
此题甚难!
忠君报国为题许新年浑身僵硬,愣在了原地。
当日,大哥抓阄,抓出两个考题,一是咏志,二是爱国。咏志诗已经在春闱中发挥了作用,助他成为当朝会元。
那么,剩下的爱国诗,自然便无用武之地。
他万万没想到,元景帝给出的题目,偏偏是一首忠君爱国为题的诗。
莫,莫非陛下早与大哥沆瀣一气?否则,如何解释此等巧合。
元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内的春闱会元,察言观色是一位帝王在皇子时期就炉火纯青的技能。
这位许会元的种种表情、眼神,都在阐述他内心的恐慌和绝望,以致于呆若木鸡。
同样是皇子时代走过来的誉王,咳嗽一声,沉声道:“陛下”
“誉王!”
兵部侍郎扬声打断,道:“一炷香时间有限,你可别打扰到许会元作诗,朝堂诸公们等着呢。”
誉王脸色一沉。
对此,大臣们神色各异,有担忧,有快意,有面带冷笑,有冷眼旁观。
在一片静默中,许新年高声道:“不需要一炷香时间,学生多谢陛下开恩,给予机会。我大哥许七安乃大奉诗魁,作诗信手拈来。
“我自然不能给他丢脸。”
嗯?!
突然间如此自信?
朝堂诸公,誉王以及元景帝同时一愣。
紧接着,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内殿响起: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简短的一句,于众生心中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攻城图。敌人滚滚而来,宛如黑云压顶。城墙上,守军的铠甲闪烁着阳光,严阵以待。
许新年回首,目光徐徐扫过诸公,吟诵道:“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满朝勋贵愕然望来,这书生从未上过战场,却为何将战场的景象,形容的如此贴切,如此深入人心?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好一个霜重鼓寒声不起,本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马革裹尸,戍守边关的岁月。”威海伯如痴如醉,大声讚叹。
其余勋贵同样沉浸在诗词的魅力中。
文官则皱着眉头,不悦的扫了眼粗鄙的武夫,厌恶他们突然出声打断。
孙尚书看了一眼左都御史袁雄,袁雄茫然的看向兵部侍郎秦元道,秦元道则脸色铁青的看向大理寺卿。
四个人无声交换眼神,心里一沉。
大理寺卿沉声道:“此诗固然不错,但与忠君何干?你写的不过是沙场戎马,堂堂会元,竟连诗题都无法契合。
“不是舞弊是什么?”
“正是!”秦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