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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不想随心所欲,而是我不知道高人心里是怎样想我的……」
即使寧寧有替她分析过高人的心态,她还是没法安下心来……
不是怕寧寧分析有误,就是怕自己在复述自己和高人之间种种时不小心加入了自己的主观情感,而间接令寧寧判断出错……
换作是过往的她,绝对不会质疑自身的判断能力……
可近来的她却变得越来越不信任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现下怎样想是他的事,你要令他想你想他想的事才是你现在需要烦恼的事——」
「这……即是什么意思?」
「什么?这样都不懂?看来我高估了你的智商——」皇上揶揄道,本是想过过嘴癮,再顺道激起丁佩佩的斗志,怎料他的言语刺激非但激不起一丝波涛,还换来一句死气沉沉的。
「……对不起,我很蠢。」
听得皇上错愕不已,不住伸手探向丁佩佩的额,覆上,探热。
「什么?!你真是脑壳坏掉,竟然会承认自己比猪还要蠢——」
「我没说我比猪还要蠢,我是说我很蠢——」
「随便啦,差不多意思——别岔开话题,我刚刚说的是你最需要烦恼的是要怎样做才能引导他朝你希望的方向想,而不是揣摩他在想什么——」
「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要怎样引导他朝我希望的方向想——」
「王儿的脑袋每秒鐘都在转,你认为你有把握能够完全揣摩王儿的心理吗?」
「这……没把握……我不可能做得来……」
「那就是——所以我刚刚才会说与其揣测王儿在想什么,倒不如令王儿想你希望他想的——」
「下……」
「下还什么下?依照我的指示办自然水到渠成——」
「我不可能做到……」
「这么快就认输?这可不像是女王子的作风——」
「的确……」
「既然清楚,就豁出去尽全力令王儿想你希望他想的——只要相信自己做得到便无所不能——」
只要相信自己做得到便无所不能——
只要相信便能——
「皇上,谢谢你——」丁佩佩感恩道,一双清澈的眼眸在日光底下一闪一闪亮晶晶,险些闪瞎皇上的眼睛,可真正炫了皇上眼目的不是感激之情,而是雋印于她眼底的那份自信,那份仿能隔着空气感染他实践没信心一环的自信。
「你这样跟别人道谢的?一点诚意都没有——」皇上故作高姿态地道,态度挺傲慢,但未有影响到心结已解开的丁佩佩。「要怎样才有诚意?」
「叩头谢恩吧——」皇上高高在上地道,下巴仰了仰。
「哈,小女子在此感谢皇上的大恩大德——」丁佩佩表情浮夸地道,但未有遵照皇上的指示办。
「叩了头啦?」
「叩了啦,在这里叩了——」丁佩佩天真无邪地道,还淘气地搥了搥自个儿的左胸口。
「这样也行?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这样敷衍我——」
「我没敷衍你,你刚刚没规定不可以在心里叩——」
「你!」
「我什么?」丁佩佩明知故问地反问,一双桀傲不驯的明眸盯得皇上忘了扳回一城的句子。
「真是好心没好报——」
「不会啦,我相信好心是会有好报的——所以你跟邪——啊不,所以你跟米米一定可以和好如初——」
没想到心中的盘算被识破,高壮的男躯猛烈一震,儼若遭到雷击似的。
「谁说要跟她和好如初?我——」皇上本能地出言论反驳,却在话说了一半时遭到一记敲打他胸口的小拳头所打断。
「你这里说了。」丁佩佩意有所指地道,因心境豁然开朗而绽放的笑花染满唇畔。「我都听见了,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我听得非常清楚——」
灿烂的笑靨如耀眼晨光,于瞬间炫了皇上的眼目,致使他不住对眼前的男人婆更添了几分好感,礼尚往来的握拳搥了下对方健美的一肩:「你——这傢伙竟然懂得举一反三——」
「当然啦,因为我的学习能力超强——」
「强个屁——」
「绝对比不敢承认自己是来找人重修旧好的人来得强——」
「你!我道你这个男人婆简直是找死——」
一样米养百样人,每种人勉励的方式都有所不同,而生性乐观的二人则你来我往的呛来损去,以获取奇怪的鼓励,压根儿没发现到彼此的互动已落在远处的人眼里。
更不曾料想过那个人不是不相关的路人甲乙丙丁,而是话题中的男主角。
※※※
由于体能不佳难以迎合其他人的期望,他从小就很会察言观色,长大后甚至能够轻易透过观察别人的表情小动作来得悉对方的想法。
这种近乎读心的技能几近是他的本能,他习惯使用这种能力,也仰赖这种能力,故他从没像现下这样不断质疑自己的判断。
他从未试过判断失误,所以当他的女孩和情敌双双出现在他的视线框框里时,他久久反应不过来。
她为什么会跟皇上在一起?
她回来找他后跟皇上復合?抑或是她从没跟皇上分开,一直跟皇上保持男女朋友关係?要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回来找他?为什么要跟他……
她不是说爱他的吗?
她不是说要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要他离开他的现任女友吗?
她不是呷他女友的醋吗?那她现下为什么会跟皇上单独在一起?
她前来找他之前不是经已决定好选他吗?那眼前的状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她嘴里说的爱全都是骗他的?
难道一切都是那个叫寧寧的教她的?不只教她勾引他,还教她骗取他的信任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跟他上床?
为了跟他上床啊……
为了跟他……
他怎会忘了她有多爱上他的「指导课」?怎会忘了?连她自己都曾表示很喜欢他的吻……
她回来找他是为了上床……
只是为了跟他上床……
满嘴的爱什么都是骗他的,都是骗他的——
他怎会这么笨?怎会笨到相信她会是因为爱他才回来找他?怎会?
他不是总是自詡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吗?怎会忘了她是那种为了得到一个人或事就可以没底线的?怎会忘了?既然她可以为了得到皇上的爱而跟他进行过于亲密的演练,自然可以为了跟他上床而对他说爱啊……他当时怎会没想到这一点?怎会这么笨?怎会这么失策?
失策……
真是该死的失策啊……
无他的,皆因他太自负了,自以为能看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他太自以为是了……所以得到这样的下场都是他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爱上一个不能爱他的女孩都是他自作自受。
今次,真是伤到底,彻彻底底。
也许是连上苍都鄙视他这么笨为同一个女孩再次受伤,头顶上方那片天阳光普照,彷彿要拱照远处那对金童玉女似的,刺眼到让人受不了。
受不了……
受不了……
实在太刺眼了。
逼使他挪动沉重的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