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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开始写《登高》其实是个意外,它不在我此前任何一个计划之中,突然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没有人写古百金丝雀这么香的设定呢,超想看,甚至差一点去推文bot发求文。没错,我一开始只想看,不想写。

但那天下班骑着电瓶车在路上,人设突然就从我脑子里跳出来了,故事的开头跳出来了,登高这个标题出来了,等到我到家在电脑前坐下的时候方鉴和高云衢两个名字也出来了。她们相遇的故事在我脑中成形,强烈的冲动让我写点什么,然后我就写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她们相遇的场面,没有想过后面怎么发展,我甚至没想过要写长篇,只是想着创作冲动难得,写到哪里算哪里。然后……唔……开车开上头了,一脚油门冲上高速路停不下来,两天狂飙一万多字。前叁章写完才稍微冷静了一点,感觉还能写,这才在人设之上补充了世界观背景。

《登高》的世界观背景其实是直接拿的我另一个脑洞的设定,那篇是永初帝打江山的故事。《登高》这个时代我想它是一个新旧交融的时候,新已经诞生,一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但与此同时旧还没消退,新和旧的冲突依然存在,但整体一定是在向好的。因为我就喜欢看这样的故事。于是我设定在了永初帝孙辈的时代,有永初帝的铺垫,所以有高云衢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才有方鉴这样的寒门女郎的进身之阶。而这个设定也同样绕开了比较难写的抗争、觉醒和粉碎(这也是为什么永初帝的故事没有先写出来的原因,太难写所以我还没想好怎么写)。算是扬长避短的取巧,但写着写着也发现比起开创,延续的故事也很有意思,比如沁州支线和楚州支线。

底色的复杂性会让故事有新的矛盾。如我之前曾讲过的,男女矛盾只是诸多社会矛盾中的一环,把所有的问题归到男女性别上可以说是在简化问题。在男女之外,出身的矛盾、党派的矛盾、上位者与下位者的矛盾,宏观一些的,还有央地矛盾、君相之争、世家与寒门、庶民与权贵等等。这些都跟男女裹在一起拆不开,说到底是利益问题,什么对自己有利那就选择什么样的自我认同,人类也喜欢基于这样的利益和认同来抱团。在这之上能够衍生出无数的故事,悲剧或者喜剧。

我在这里放了一个假设,如果男女在上升通道里具有同样的机会,那世界会发生变化吗?会,也不会。正因为男女拥有同样的进身之阶,所以会有高大人有小方,有卫杞卫枳,有崔苗谢悯和许许多多在文中不论有无名字的女官、女将、女士人、女家主,她们的故事无比精彩,生机盎然,未来也会诞生新的东西。

但不变的是剥削与被剥削,是皇权封建,是父权压迫。女性官宦到了高位一样有男性的妾室,一样会在妓馆找男娼,一样会打压底层的民众,一样弄权结党玩弄人心。这些的本质不是性别压迫,而是权力的衍生,她们同男性高位者一样在享受利用权力碾压别人的快感。同样的道理,父权虽带着父之名,但不等于只在父或只在男,将父权里主导的那个父,换成母,会有本质变化吗?并不会,还是父权,只不过那个掌控一切的上位者换了性别,但那权力结构并无变化,宗法礼教的叙事删除了一切男尊女卑,却不会删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个君、臣、父、子都可以是女性,在这里这四个字是阶级秩序的代称,这是封建王朝统治的基石。到底写的还是一个封建王朝,那必然会有历史局限性。

那么女性掌权就没有什么意义吗?怎么可能!男人掌控的世界永远一塌糊涂,女人的世界再怎么局限,那也是更加平和更有希望的呀。为什么我要写五代女君,因为我认为女君的朝堂或许可以有男女平等,但男君的朝堂必定会一点点将女人排挤出去。不是谁做出了选择,而是本能。

对封建的批判我浅浅地放了一点用作背景,融做底色,但到底不是故事的主色调。

说回人物和故事。

其实我觉得古百金丝雀是特别妙的一个设定。同是古代背景,如果是男包养女或者女包养男,都不会有这样巧妙的平衡,世间的男女之间天然便有高低落差和利益对立,怎么品都不对味,这样的感情不够干净,不够纯粹。而百合金丝雀如何平衡如何纯粹,我想我已经给出了我的解读。故事的初始是一高一低互相利用,但她们从不因此自傲或自卑,高的一方会慢慢把自己放下来,低的一方会努力前行让彼此并肩。大人要小方臣服,但也从不曾想过打断她的骨头。小方经逢大变却也从未自甘堕落自暴自弃。她们之间的感情应该算是日久生情,小方对大人自不必说,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关心你爱护你,怎么会不心动。而大人对小方,应该说是因为小方完全长成了她想要的样子,所以她割舍不下,感情变质。她们之间是爱,也是传承,她们会从不平衡慢慢走向平衡。

大人和小方是这篇文里最自由的一对cp。虽说大人是权贵,小方是寒门,但她们在某一些地方是一样的。没有原生家庭束缚,自己有能力有才华,自出生起她们身边的所有都在激励她们登高,没有打压没有限制。所以她们的人生主要是两件事,一个是政治理想,一个是感情纠葛,这两件事都不为任何人,只为她们自己。所以她们的故事更内化,更重的是个人感受。美好得特别理想。事实上她们就是理想的代表,宋琬羡慕过方鉴,钟杳也羡慕过高云衢,宋琼、陈清商、罗素微、卓观颐……谁不想成为方鉴和高云衢?如果没有压迫没有限制没有约束,故事里的每个角色都该活得像她们一样。

她们已经很幸运很美好了,所以没有大杀四方大发神威,她们成为了线索,串起了所有的故事。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怎么写她们特别牛逼地大发神威,并在她们的视角里完成她们的转变。于是我再一次扬长避短,引入了配角们,让这个故事从两个人的感情,变成两叁对cp的感情,再变成了群像。

群像就是没有人是靠一己之力改变了一切,而是无数如萤火一般的微光汇聚在一起终能燎原。卓观颐走到台前,背后是方鉴、宋琬、陈清商的助力,而宋琬陈清商后头还有宋琼、于夏至乃至罗素微,还有飞蓬的女郎们几年的智勇,还有沁州数不胜数的被限制被束缚的女儿家的殷殷期盼。所有的人一同使力,推开了这扇门,让光照进来。我没有再写宋琼陈清商创立飞蓬后的故事,那里头一定有更多的血泪,会有背叛有防范有崩溃有绝望,又在一次次的斗争中汲取教训坚定信念。但我想写最后的那束光和那个黎明。她们值得。

虽然宋琼陈清商是be,但我真的很喜欢宋琼,全文唯一白月光。我先写了宋琬,她要有一个动力,然后给了她一个早亡的姐姐。写着写着就想给这个姐姐一个故事。也是上班摸鱼的时候,突然有了姑嫂这条支线的设定,那天忙得要死,一边应付工作一边急着想回家写姑嫂。姑嫂文学的魅力啊,笑。所以是先有宋琼早亡的设定,再有的姑嫂爱情,这个便当没法吐。

有些相似的是祁道凝祁道凛姐妹cp,两边都是被原生家庭束缚,同是家族的工具。楚州线的矛盾内核不是男女问题,是家族利益与个人自由的矛盾,祁道凛的悲剧在于她的善与家族的恶一直在碰撞,家族不止作恶,还要求她也由善变恶,她无疑是懦弱的,痛苦却也无力改变无力逃跑,一直在妥协,只能折磨自己。她的苦难不源自性别,而源自父权。如果说沁州的问题还能归结于重男轻女,那么祁家的问题就是赤裸裸的父权剥削,不论男女,任你再优秀再聪慧,你也是父权之下的被剥削者。

如果说祁家是黑,祁道凛是白,祁道凝就是灰,她是个没有是非观念的疯批。也正因为她的信念源自她自己的好恶,所以她反而逻辑自洽游刃有余。祁道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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