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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歇了歇,又继续喊道:“依我看,还得是韩良有骨气,至少敢与本宫正面厮杀。不像你们,都是躲在壳里的缩头乌龟!”
“雁城与曜州本就是我北姜领土,你们使诡计占了去,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颜副将站在城墙上,听到怀绮公主在城下叫骂不休,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韩良对颜副将有知遇之恩,他就像他的伯乐。不仅破格提拔他为副将,还十分关照于他。两人吃穿用度俱为一体,关系好到几乎同穿一条裤子。
可是,韩良那么好的一个人,偏偏被怀绮公主使用诡计所杀。
看到那支箭射入韩良胸膛的那一刹,颜副将隻觉得天都要塌了。若不是顾念着还活着的士兵,他真打算拚出一条命去,也要与怀绮公主同归于尽。
突袭北姜那天,怀绮公主从立秋门撤离,在怀意公主的掩护下逃跑。江辞和颜副将追了许久,都没有追上。
颜副将还想继续追,却被江辞拦住了。
那时的他十分纠结,他想为韩良和死去的士兵报仇雪恨,不想就那么放过怀绮公主。可主将的命令不能不听。于是,隻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撤退了。
怀绮公主安然离开,如今更是带着队伍回来,在城下叫骂不休。
不仅中伤韩良、江辞、东越全体士兵,甚至还颠倒黑白,连雁城和曜州是北姜领土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当真无礼至极!
颜副将握紧了拳头,甩了甩战袍,气愤地走下城墙。
接下来的几日,怀绮公主日日前来叫战,骂声不休。
前两天,江辞还会来看她出演好戏。到后面,甚至都懒得出现了。躲在太守府中,与李承霖品茗下棋。
李承霖执白,江辞执黑,白子先行,第一手,便下在了天元的位置。
第一手下天元,无异于让先。
江辞愣了愣,而后笑道:“陛下落子天元,看来是胜券在握了?不过,不到最后时候,谁也不知道鹿死谁手。”
“阿辞,你知道我为何要以天元为年号吗?”
“推本天元,顺承厥意。陛下即位,乃天命所归。”
李承霖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北姜公主还在叫战?”
“嗯,日夜不曾停息。”
“我已经听紫菀说了,她言语粗俗,又大放厥词,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我知道你心性好,自是不在乎。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该给出反应来,底下人都在替你打抱不平呢。”
江辞愣了愣,看着棋盘正中间的星位,看着位于天元的那颗白子,一时思绪万千。
怀绮公主的人马占据凤鸣关,虽易守难攻,但粮草并不富余,撑不了多久,所以她才会迫切地想与东越一战,妄想争夺东越的雁城。
江辞偏偏不如她愿,避而不战,令她多次无功而返。
一来可以消耗怀绮公主的耐心,二来可以拖延时间,等到他们粮草消耗完毕,便可以兵不血刃地收復凤鸣关。
可是没想到怀绮公主居然这么难缠,竟不在乎脸面,日日在城下叫骂。她若理她,未免中了她的计;若不理她,未免又坐实了她口中的“胆小鼠辈”,惹得底下人议论纷纷,质疑主将的决策。
江辞知道李承霖在担忧什么,若底下人议论纷纷,三人成虎,她便真成了怀绮公主口中所说的“胆小鼠辈”,往后发号施令,还会有人听吗?
她将黑子随手下在了右下角的星位上,回应道:“若有下次,应战便是。”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过了一会儿,紫菀进来通传:“陛下,颜副将不满敌方叫阵,已经应战了。”
李承霖从棋篓里取出一颗白子,淡淡地道:“他去试试水也好,让人时刻关注着战局,随时与朕汇报。”
“是。”
紫菀离开后,李承霖将白子放回棋篓里,转而对江辞说:“走吧,去看看。”
江辞站起身来,应了声“好”。
颜副将应战也是好事,无论输赢,都影响不到主将的威信。相反,还能借机探出怀绮公主的本事与底牌。
所以,江辞虽然对颜副将擅自应战略有微词,不过功过相抵,便算了。
二人于是骑马赶往立秋门,路走到一半,便遇上了紫菀派出去的探子。
探子下马向二人行礼,又禀告道:“陛下,颜副将大获全胜,敌方溃不成军,已经逃往凤鸣关了。”
江辞觉得惊讶,便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果真大获全胜?”
“小的不敢妄言,没想到那怀绮公主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三两招就败下阵来,骑着马逃了。北姜士兵一看主将跑了,纷纷丢盔弃甲,慌不择路。”
江辞眉头一皱,深觉此事没那么简单,又问道:“颜副将呢?可曾见好就收?”
“颜副将说,上一次让那妖女侥幸逃脱,这一次可不能让她轻易跑了,一定要将她的命留下,方能告慰死在她手下的将士亡灵。”
江辞瞪大了眼,追问道:“他追出去了?”
“正是。”
听到这话,江辞原本平静的心臟忽地砰砰乱跳,她张着嘴巴,微微喘息着,脑海里闪现出了无数可能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