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杺莯qūÿūshūwū.côm
珞王坐在床沿,看着蒙杺莯如同嚼蜡地很勉强吃了几口:「怎么了?不合你胃口?」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被他说得好似质问。
「我、我吃饱了。」蒙杺莯不敢说自己吃不下,不然珞王又会帮她吃下。
珞王皱眉看着只被她解决极少一部分的餐食,知道这根本不是她的餐量,喝道:「少来这套,必须吃!!」
「我真的吃不下了!我已经很胖了!」
「你哪胖了?别废话!快点!!」
蒙杺莯委屈极了,却只能勉强又吃了几口,不时用哀怨的神情偷瞄着珞王。
珞王看着她满脸的委屈,暗暗觉得好笑,脸上依旧神情肃穆,紧盯着她,直到见她吃下一半,表情才略有放松,蒙杺莯一见他目光不再严厉,像是久困出柙,急忙放下餐碗和餐勺。
「吃好了?」珞王问。
蒙杺莯赶紧点头。
「跟我来。」珞王说完就已经起身往居室外走去。
蒙杺莯只得乖乖跟在他后面。
珞王领着蒙杺莯到了画室,画室的墻上依然掛满了画作,不过与以此不同的是,珞王已经命人将皇太子生前画的那叁幅肖像画掛在其中。
「这是皇兄生前最后所画。」珞王站在这叁幅画的前方,对蒙杺莯道,「记录着他觉得最重要的时刻。」
看着熟悉的笔触,蒙杺莯抬头仰望着这叁幅画作。虽然她在暗中无数次落泪,但从来没在人前表现过,所以现在也不例外,她极力压製着崩溃般的悲慟和几近绝望的心碎,踉蹌地走上前。
这叁幅画蒙杺莯从没见过,一幅是皇太子和蒙杺莯举行阔婚仪式时的场景,他穿着华美的朝服,她则身披紫纱衫,画中,他揎开了她的纱帘,俯下身吻她的额头;一幅是他们和珞王叁人一起骑着色鹿前往珞王郡巡查时的场景,他和珞王穿着士侍的衣服,蒙杺莯则穿着畜兽的麻製衣服,她骑着小鹿走在两人的中间,正认真地建言珞王设立榜议製;还有一幅则是蒙杺莯的个人肖像画,她穿着茜色罗衫,侧身站在前院的紫藤树下,踮着脚尖,想闻淡淡的紫藤花香,只是她的眼睛因是皇太子用尽最后的力气落下的点睛,墨汁已经浸出了眼眶周围些许,于是珞王请了皇都最好的画匠重新修饰过,看起来像是她双眼含泪,却嘴角略微带笑。
「这幅画,」珞王指着她的肖像画,道,「是皇兄生前最后见到的场景,他是垂目含泪看着它走的。」
蒙杺莯再也抑製不住绝提的泪水,她捂着嘴,混身颤抖,却不想哭出声。
珞王看着她痛不欲生的表情,很想告诉她,他打算让他復生的事,可是珞王非常明白,即便他有这个打算,究竟何时能实现,他不知道,也不想给她虚无飘渺的希望,更多的,他希望她能找到其他活下去的理由。
「皇兄爱你,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你与他心意相通,有着同样的理想和抱负,否则他不会带着你特意到我封郡巡查。虽然他现在不在,但你们的心血还在,你忍心看着皇兄辛苦做出的革新在你的自怨自艾中走向衰亡吗?!你忍心将他的全部心血付之东流吗?!你忍心埋没自己的才华只像个娇滴滴的小女人整天以泪洗面寻死觅活吗?!」珞王的声音逐渐高亢。
「我我我本来就是小女人啊!」蒙杺莯带着哭腔不服气地叫道,「最爱的人不在了,我连悲伤的权力都没有吗?!」
「你没有!」珞王冷冷地说,「给本王记着!你是太子妃!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的责任就是协助太子治理全州!建立你们向往的承平天下!!今日是你能悲伤的最后一日,从明晨发軔,给我把眼泪擦干!!做你应该做的事!!」
蒙杺莯短促地呼吸着,用愤懣怫郁带有怒意的表情瞪视着珞王,珞王也毫不畏惧,与她对视,直到蒙杺莯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恨死你了!!」
珞王却趁势一把将她揽过,紧紧地抱在怀里,亦如他早就应该做的事,轻声道:「你现在可以哭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蒙杺莯带着哭音大声怒骂着、用无力的双手捶打着他,却只能任由泪水不争气地绝堤滚落,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
珞王不管她如何捶打怒骂都不放手,他右手抱着她的后脑勺,左手紧箍着她的腰,直到她停止了击打,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衫嚎啕大哭,珞王这才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蹙眉落泪。
从皇太子离逝后,珞王无时无刻不在悔恨自己那晚的决定,如果当时他的意志坚定一点,去宰府找皇太子,兴许他还活着,而他偏偏做了最错误的选择!
珞王殿下,你的苦心总有一天太子妃殿下会明白的。守在门外的腾玧用手背擦拭着眼里的泪水,不敢吱声。
过了许久,蒙杺莯的哭声小了许多,她用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现在在哪?我想见他。」之前她一心寻死,想尽快随他到阴间地府,没再看到过皇太子的遗容。
珞王放开了蒙杺莯,模梭两可地回答:「宗府要准备葬仪,皇兄尚在龘堡。」他还不准备将他把皇太子留在木曜圣殿请星君看顾一事告诉蒙杺莯,至少现在不能。
蒙杺莯点头,不等她说话,珞王转移了她的註意力:
「寮纹先生何时来皇都?」
「前些天接到寮纹大人的飞书,他说现在有客人,待客人离开后才来。」蒙杺莯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将皇太子离逝的事告诉寮纹。
「你今晚收拾好东西,明天随我回封郡。」珞王又带上了冰冷的面具。
「为啥?」
「我需要你。腾玧,我们走。」珞王甩下一句,就已然转身叫上腾玧快步离开。
腾玧回头看着眼睛哭得红肿却茫然无措的蒙杺莯,很快跟上了珞王,暗忖:珞王殿下也有意想不到的温柔啊!但是不能好好告诉她吗?
珞王和腾玧离开太子府邸后,准备前往斗兽台,刚走到第四层,兏崢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珞王殿下。」
「说。」珞王见鲜有表情的他神色有异,料想昨天抓到的两人定是出了什么事。
「今晨我奉殿下之命前往斗兽台,看守说那两人打伤了他们,逃走了。」兏崢皱着眉头,面露疑色,「我和叁队军士至皇都各层盘查,却没有人见过他们。」
珞王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他快步往前走去,兏崢和腾玧紧随其后。
幽州的斗兽台一方面是刑场——被判兽斗的罪人会在此与野兽进行殊死搏斗,另一方面也是娱乐大眾的一个地方——皇都每十天会举办一次兽斗,时常没有那么多罪人兽斗供民眾观看,就会由斩兽上场。斩兽是畜兽的一种,专门进行兽斗供人玩乐的。
叁府并没有任命一个专门的官员来管理斗兽台,而是少府出面聘请的凡民,比如路离的舅父就是鈸城斗兽台的看守人,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兽斗完后清理尸体、清洗现场、给关押的罪人送些餐食等简单的事情。
斗兽台
在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里,因四周无窗,即使是白昼,仅有墻上散发着橙色曜晶石中发出微弱的光芒,房间只有七八平米大,中间放着一张布满老垢的方桌,叁面墻的墻边堆着铺在囚笼里的苇草和一些杂货,因常年不透气,房间里有一股霉味久久散不去。
叁名看守跪在地上,在几名军士的看守下瑟瑟发抖,见珞王满面怒容的快步走进房间,更是连连磕头,颤声道:
「殿下开恩!殿下开恩!!」
「那两人是怎么逃走的?」珞王喝问。
中间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