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
?
宁抒说得对的。
那么多年来,伴在身旁的是李长岑,不是他。
在我心里的人不是他。我却为了长年的一个执着,从不去正视心意。
我使计要让那人吃苦头,没想到反而害了李长岑。他受重伤,昏迷不醒,皇叔得了消息,火速派人来接。
我跟着回去,对皇叔坦承一切都是自个儿的错。皇叔面色沉沉,让我回宫,自个儿去向父皇交待。
我只愿他能好好的,自此…再也不见也无所谓。
父皇知晓后,倒没有我预想的盛怒。但他还是生气的,将我禁在宫中一月。
间中,只有宁皇后来探我。
我喊宁皇后为母后,可其实与她一点儿也不亲。她似对关係浅淡不以为意,两三天就来看我一次。
通过宁皇后,我知晓他已醒了,身子也一天好过一天。
我安下心,想着见他,但又不敢…
我才发觉,比起得不到宁抒,失去他才是最可怕的。
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待在宫中学习,哪儿都不去,逐渐收敛了任性。
过了半年,我听闻他受了皇叔的令,去往江南一带。他离开京城,皇叔进宫来,特意来看我。
皇叔并不恼我,然后说他也是,始终不曾怪过我的。皇叔让我来年一样赴王府的春日宴。
我应了,但到了那时候却不自禁寻了藉口,随宁皇后到京郊的别院休养。
没想到该在京中的他,却出现在别院。
宁皇后屏开旁人,留他与我说话。
「你始终不愿见我,所以我就来见你了。」他神色温和,带着笑意:「李簌,在你眼中,我便是那般小家子气的人么?」
我怔怔的瞧他。
他瘦了一些,模样又似比年前成熟。
想着,他已往我走近,朝我伸手。我的手教他拉了去,搁到他的掌心里。我隐约低眸,不禁用力一握。
耳边听到他说:「我不曾怪过你,那不是你的错。」
「可我却怪我自个儿。」我抬眼,声音不禁颤抖:「我差点儿失去你。」
「那么,你别再避着我吧。」他一手把我拥了过去,在我耳旁低语:「李簌,无论如何,你永不会失去我。」
我靠在他身上。
「我也不会再逃避了。」他轻道。
我起身穿衣。
身后传来动静,一件外衫便披到肩上,我转头。他对我微微一笑,一手扶在我腰上轻抚。
我将脸微倾,同他轻吻。
「这样快便四更天了?」他松开我的唇,声音低低的。
「嗯,你再睡吧,我自个儿出去就行。」我道,继续穿衣。
待到穿整妥当,我站起身,正要招人进来梳头时,不禁又转去瞧他。
他果然没睡,而是侧卧着,发丝散在枕上,一手支额,脸上掛着笑意,一双眼眨也不眨的往我看来。
「看什么?」我不禁赧了脸色。
他摇头,但一手朝我轻勾。
我心头隐动,终究没忍住,便近前低身,立即被他拉了一把,再与他缠绵依依。
时至今日,互通心意已有几年光阴,可我与他之间能够相聚的日子却越来越少。
两年前,我更让父皇立为太子。
自然,中间我并不是没使过手段…
皇叔及宁皇后自也是帮了一把,而他更一直、一直都在我身旁。
只要我需要他,他万死不辞。
可我想得,不是这样。
我只愿他好好的。他不必为我做些什么,更不要他为我牺牲。
此次,若不是为了我的事儿,他也不用冒着风雪赶回京,因而又犯了伤风。我抱住他近来有些消瘦的身子,将脸埋到他肩窝。
「李簌。」他忽开口:「你不会失去我的。你要我的一日,我便在一日。」
我无声点头,又紧紧抱了他一把。
隐约听得屋门推开的声音,是昨晚与我一块儿来的随侍。
「快过四更了,你快回去吧。」他道,率先松开手。
我看着他,欲起身时,仍旧忍不住拉住他,然后低身吻了吻他的唇角。
「阿岑,我心里只有你。」这一句话,是早该说了的。
他一怔,跟着微笑。
「我知道的。我从来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