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要唤三郎,近了却发现是张模糊面容。
恍惚坐起,捏着笔将这段添了上去,本是想自嘲般说一句,随便梦到的人岂会是他,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是他,他金刀铁马,一身铁骨。
最后写出来却全然不是那个意味。
想要抹掉,抹了一半,却又扔了笔。
还遮遮掩掩做什么,她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该大大方方告诉他,矫情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终究是就这么送出去了。
余光里有谁正快步朝这里走来,栖迟朝窗外看了一眼,来的是李砚,他一手拎着衣摆,朝她这里走得很急。
她见状一惊,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可分明都中暂时幷未传来其他消息。
转身走去门口,李砚已到了,一见到她就说:「姑姑,我刚接到府兵来报的消息,听说淮南道官驿里来了人快马吩咐迎客,要迎的是安北大都护。」
栖迟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姑父就要到那官驿了。」
她心口猛地一跳,脚下已自发自觉地出了门。
刚开口唤了声「来人」,李砚已道:「护卫和马匹都备好了,姑姑快去吧!」
栖迟看他一眼,匆匆往王府大门走去,连披风也来不及拿。
几十护卫守在门外,马背上悬着她的帷帽,栖迟上了马,戴好帷帽,第一个衝了出去。
出城后,往官驿而去,栖迟于这附近长大,路綫熟悉,一路上挑拣近道,节省时间。
赶得太急,以至于未能细想李砚说的是他要到了,却根本是还没到的。
入了官驿中,尚且院落空旷,馆舍屋空,只有里面的官员和差役在忙碌着准备。
栖迟下了马,才发觉自己心口还在砰砰的急跳,是马骑地太快了。
她交握着两隻手,在院中缓缓踱了几步,隔着帷帽的垂纱,时不时看向外面。
好几次后,听见了外面马蹄奔来的声音。
她立即走向院门,一手掀开帽纱,看着由远及近驰来的人,直到对方一直骑着马到了官驿院前,下了马朝她搭手见礼:「县主。」
栖迟脸上神情渐渐敛去:「崔世子。」
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等到崔明度。
……
官驿内,官员来设了座,奉了茶。
栖迟坐在桌旁,头上帷帽一直没摘下,坐在崔明度对面。
「县主近来如何?」他手里握着茶盏,看着她,似想透过帽纱看到她神情:「自那之后,我一直挂念县主安危,近来才得知你近来一直居于光州,才赶了过来。」
栖迟不明白他为何会走这趟,眼下分明与她划清界限才是最明智的,口中说:「我很好,世子没必要挂念,那日后,你已不必再心存愧疚。」
崔明度看看她,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我已是河洛侯了。」
栖迟朝他身上瞥了一眼,此时才留心到他一身服白。
她不知是该劝他节哀,还是该恭贺他终于能自己做主,一个字也没说。
崔明度温声道:「家父临终前为我定下了婚事,以后自然是再难有如此见面机会了。」
栖迟心说这样也好,他们本就不适合再见,起身说:「既然如此,河洛侯保重。」
她走出了门。
崔明度没料到她竟只说了这么一句,脚动了动,起身跟了上去。
栖迟走到院中,回头看到他,退了一步,刻意拉开了些距离:「人多眼杂,你该离去了。」
崔明度道:「不必担心,我既能前来,自然早就做好了安排。」
她不想再说,也无话可说,却见他似还有话说的模样,转头往外又走一步,眼睛扫到院门,耳中霍然一生马嘶,倏然停步。
崔明度也朝那里看了一眼。
伏廷刚刚勒住马,眼睛盯着她,又扫一眼她身后的崔明度,利落地下了马,军服一拂,换了隻手拿马鞭,朝她这里走来。
身后的院门口,是陆续跟来的大队人马。
栖迟连忙迎了上去。
伏廷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脚步不停,径自越过崔明度就入了馆舍,仿佛当这里没有别人。
栖迟跟着他的脚步,走得很快,被他拉着一路转过回廊。
他顺手推开间房,带着她走了进去。
栖迟立时摘了帷帽扔在一旁,一回身握住了他抓自己的手:「我不过是刚巧遇上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见你的。」
伏廷低头看着她:「我不管别人,只问你,还是不是我伏廷的女人?」
栖迟点一下头,如觉不够,又重重点两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