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栖迟说了一通话, 渐渐回復了。
伏廷站在她旁边, 眼睛一直看着林中方向, 她看过去时,就见林中的人陆续出来了。
罗小义走在最前面,嘴里駡了一句:「他娘的, 叫这突厥女死的太容易了!」
几个近卫抬着那突厥女跟在他后面。
栖迟转过脸去,没多看。
罗小义很快走到跟前:「嫂嫂受惊了,没事吧?」
她捂了一下脖子,那里先前被那突厥女用鈎子抵着,有些疼,口中却说:「没事。」
罗小义又看向伏廷:「三哥, 还是老规矩处置?」
伏廷颔首:「搜过之后处理了。」
栖迟知道他们说的是那突厥女的尸首,听到一个搜字,忽而想起什么,倏然将脸转回来。
罗小义抱拳领命,正要去处置那尸首。
她走出一步:「等等。」
伏廷看住她:「怎么?」
她说:「她身上有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
她的那块鱼形青玉, 还在那突厥女的身上。
伏廷记了起来,先前藏身暗处时,的确看见那突厥女夺了她的财物。
他将袖口一扯, 转头走向那具尸身。
栖迟跟上几步, 拉住他衣袖:「我自己来。」
他回头:「我替你摸出来就是了。」
如她这般的贵女岂会愿意去碰什么尸首, 他来动手就完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栖迟想了想, 轻声说:「那是我的贴身私物,我不愿被人瞧见的。」
罗小义在旁看见她拉着他三哥,不禁笑起来,心想这么急切,一定是女子不能被瞧见的东西了,当下挥着双臂招呼众位近卫转身:「都听夫人的,别瞎看!」
伏廷却觉得她有些古怪,看了眼她拉着自己的手:「什么样的私物?」
就算别的人不能看,难道连他身为夫君竟也不能见一眼。
栖迟只能顺着往下圆:「是我哥哥留给我的,他说只给我做个念想,不想被别人瞧见。」
说完先在心里向哥哥赔了个不是,要搬出他的名号来。
听到光王,伏廷便不奇怪了,想起她当初那涟涟泪眼,又想起李砚缩在树下哀戚的模样,知道她有多在意这个哥哥。
他收回手:「随你。」
栖迟看他收手站去一旁,走近几步,在尸体旁敛衣蹲下。
那突厥女致命的一箭在额心,也不知伏廷哪来的力道,一箭竟然没入了半截,人死了连眼都没闭上。
她隻扫了一眼,看见那伤处血肉模糊,尸首双眼圆凸,便将眼移开,忍着不适,伸出隻手往尸首怀里摸去。
伏廷看她这模样,便知她是在强撑,忽见那尸首抽动一下,她手立即缩了回去。
他有点想笑,忍住后说:「死透了。」
正常的,是她没见过罢了。
栖迟方才真以为这突厥女还没死,听他这么说了才又伸出手去。
她不怎么看那尸首,一时没摸对地方,好一会儿也没摸到。
伏廷看着她那缓慢的动作,走过去,蹲下,抓了她那隻胳膊往里一送。
栖迟停住,就见他眼朝尸体一扫说:「摸,我碰不到。」
她的手在尸体怀里,他手握在她胳膊上,的确碰不到东西。
栖迟放了心,由他的手带着,在尸体发冷的怀间摸了一圈,直到抵近腰间,才终于摸到了。
她紧紧握在手心里,拿出来时手藏在袖里:「好了。」
伏廷真就一眼没看,鬆开她站起来,唤了声:「小义。」
罗小义闻声而动,招了两个人过来,接着来搜突厥女的身。
栖迟走开两步,背过身,将那块鱼形青玉收回袖中藏妥当了,再转头时,他们已经将那突厥女从头到脚搜过一遍。
罗小义拿着几样东西送到伏廷手中。
一卷羊皮卷,里面都是他们探来的消息。
伏廷展开看了一遍,里面用突厥文记了瀚海府里的民生恢復情形,各城门防守状况,还有几张地图,是他军营附近的。
军中深入不了,倒是没叫他们探出什么。
罗小义手里还捏着个圆珠坠子,给他看:「三哥,瞧见没,这突厥女身上有这个,倒是叫我发现了她的身份,是突厥右将军府上的,八成还是个宠妾之类的。」
他们与突厥交手多年,许多情形也摸清楚了,凭个东西便能大致推断出对方身份。
他没好气道:「说不定以后是要报復回来的了。」
伏廷将羊皮卷抛过去:「他们想来还需要什么藉口。」
罗小义两手兜住,笑一声:「也是。」
向来都是那群突厥狗先挑事,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几个近卫去处置那突厥女的尸首。
伏廷看一眼栖迟。
她自拿到东西后,就十分安分。
他手招一下,唤来一个近卫,吩咐两句。
没多久,那近卫便将栖迟的马车赶了过来。
他们一早正是循着车辙的踪迹于附近藏匿的。
马车门帘已被扯坏,好在还不妨碍行驶。
栖迟先进车里去等他们,将门帘仔细掖了掖,才终于有机会将袖中的玉佩拿出来看了看。
还好没丢,她又仔细收回袖中。
※
这一天一夜下来,早已远离了瀚海府。
等他们赶到城外时,天也要黑了,城门早就落下。
罗小义打着马在附近看过一圈,回来问:「三哥,附近有间客舍,是要继续前行入城,还是就近休整?」
继续入城要再拖上个把时辰才能歇下,他们倒是无所谓,这话是替他嫂嫂问的。
伏廷看一眼马车,到现在她还未眠未休,却也没出声说过半个字。
「就近休整。」
栖迟在车中一直强撑着精神,忽感车马停下,揭帘下去,眼前院落围拥,门内灯火昏黄,是间客舍。
她看了两眼,觉得实在凑巧,是她名下的客舍不说,还是当初刚到瀚海府时,她落脚过的那间。
罗小义在那头拴马,似乎也记起来了,转头过来笑:「对了,这里是我当初迎嫂嫂去府上的地方。」
栖迟还当他忘了,看一眼站在她前方的男人:「是,当初还有人在此地对我执剑相向过。」
伏廷手上解着刀,朝她看过来。
记起了当初他以剑尖挑起她帷帽的那幕。
他提了提唇角,什么也没说,往前一步,站在门口看着她。
栖迟眼下裙摆都被勾破了几处,也未戴帷帽,料想鬓髮也乱了,如此仪态,不想被生人瞧见,只能小步上前,跟在了他身侧。
伏廷挡在她身侧进去,左右近卫环绕,也无人敢近前。
客舍里迎上贵客,不敢怠慢,遣了一个粗使老妇来伺候栖迟。
栖迟被送入房中,先清洗了手和脸,才吃了些东西。
东西本就算不上可口,她饿过了头,也食之无味。
老妇走了,她对着镜子细细理好了鬓髮,又照了照颈上,那里被突厥女的铁鈎抵出了几个血点来,还好没弄到鲜血淋漓,心想已是万幸。
男人们都在外面守着。
她在床沿坐下,听了片刻他们的说话声,不知不觉疲乏上涌,靠到了枕上。
伏廷推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