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而许鸿飞说了句什么呢？

他说了句:“你们……摔的这些鸟蛋里，我看见有的里面是有快要孵化好的小鸟的……”

那群孩子愣了一刻，随即拍手大笑，还用手重重地推搡拍打他，嘲笑他。

“你他妈还真有同情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啊，你还是个善良的废物啊哈哈哈哈”

“呸，真没劲！”

许鸿飞最后带着一身粘稠的蛋液回家的时候，父母正在庆祝他们的大儿子又拿了第一，桌子上全是许鸿承爱吃的菜，三个人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而他这样回来，无疑是破坏了这大好的氛围，父母一下子黑了脸，将他赶出门外。

他已经习惯了被赶出门，习惯地漫无目的走着，倒也不是漫无目的，他经常会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时碰上另一个游荡者——夏莹，那个夏家捡来的漂亮女儿。

听说夏莹刚被捡回来的时候，是个很乖的姑娘，又漂亮又乖巧，还很聪明，她似乎是没上过学，但是学什么一学就会。

她是不知道从哪一路走来的，许鸿飞他们镇上的人见到她时，身上破破烂烂，脚上全是伤疤与血痂，当时夏莹的养母给了她一碗饭，她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便呼囊呼囊接过来就吃。

夏母趁机跟?s?她说，说他们家愿意收养她，以后天天都能给她饭吃，她抬起沾满了饭粒的脸，隻愣了一下，就捧着碗给夏母跪下，含糊不清地喊妈。

这些都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好像已经重复了很多次，让夏母都一时愣住了。

夏家也没存什么好心思，镇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夏家的那个儿子不知得了什么病，有点痴痴傻傻的，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收养夏莹，就是想让她当免费的童养媳。

夏家人的好嘴脸持续了一天不到，晚上就逼着夏莹洗碗刷锅打扫卫生。

他们跟她说:“我们不是什么富裕家庭，要收养你就多了张吃饭的嘴，你总得回报我们吧！”

也许是那碗饭真的太好吃了，也许是当时她太年幼，又经历太多颠簸，她真的太需要，一个可以当作家的地方。

夏莹自那天后，成了夏家的养女，也成了家里的苦力。

天不亮，她就要起床喂猪喂鸡，要去打柴烧水做饭，等做完一切，夏家儿子还没起床。

白天她下地干活，晚上她收拾家务。

没有人体谅她，只有人趾高气昂地命令她。

干快点！怎么那么慢！

养你干什么吃的！

后来，夏家儿子的病经过夏家父母坚持不懈地四处求医，他的病被治好了。

但与此同时，夏家欠下了一大笔医药债。

夏家把主意打到了夏莹身上，夏莹越长大越好看，远近闻名，而且聪明，学习好，听说在学校有不少男孩子给她写情书。本想让她做未来儿媳的夏家父母并没有因此高兴。

他们反而觉得这样的女孩太招摇，将来长大了指不定会四处勾搭男人，他们的儿子如今健康了，应该配一个老实本分的姑娘。

至于夏莹，倒是可以找个有钱人家嫁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告诉夏莹，家里负债太多，供不起她上学了，要她帮忙挣钱还债。

她有些不愿意，可夏家父母会说白养了她这些年，根本不懂回报，骂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寄人篱下，本就理亏，没有夏家，或许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她一向是个胆小的人，没有再反抗，乖乖辍学，在一家麵包店打工。

她跟着店里的面点师傅学做面点，同时还学到了其他的……

师傅是个有些肥胖的大叔，做面点的时候倒是勤勤恳恳，和面，切段，凹造型，烘烤。一切看起来有模有样。

可到最后他做出的麵包总是不尽人意，他的麵包店是小镇上生意最差的麵包店，招不来客人，也招不来学徒，因为他的手艺没人想学，夏莹提出想跟他学麵包也是因为没有竞争没有考验，可以简单地找到一份工作，学上一门手艺，还清净。

可师傅曾经也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他想开全国连锁的麵包房，他想自己做的麵包被所有人称讚，他想收很多学徒，看他们崇拜的目光。

可现实是，他的麵包做的不好吃，他的老底快赔光了麵包店快倒闭了，他只收了一个辍学并且估计很快会被家里嫁出去或者说卖出去的女孩儿。

他经常在做完麵包后，到休息室里抽烟酗酒，不过他从不在做麵包的地方这样做。

夏莹跟着他，看他一瓶一瓶地咕噜咕噜灌酒，一根接一根掏出香烟，吐出一圈圈烟雾。

有时候喝醉了，他就神经似的大笑，还把酒瓶递给夏莹，打着酒嗝跟她说:“你要不……嘿嘿，也试试……来！”

夏莹刚开始下意识拒绝:“这个喝多了不好吧，师傅你……也少喝点吧。”

师傅却笑的更大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他拍着夏莹说:“有什么不好！我要是没有这东西，说不定早就找条河跳进去算了！活着有什么劲！”

夏莹疑惑道:“难道喝酒还能让心情变好吗？”

师傅笑答:“当然！只有喝酒的时候，我才觉得活着也行！有酒喝嘛！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借酒……”

夏莹接道:“借酒消愁。”